庚王府內宅

頗通針灸之術的趙靈正在給馮太妃扎針。

馮太妃不住誇讚:若不是我兒好針法,為娘可能就再也不能說話。

言語間老太妃面露喜色,輕撫義女長髮,舐犢之情溢於言表。

這時趙柏趙梧掀簾進屋,趙柏低聲說了些什麼,太妃眉毛一挑道:“我還以為他真的病了,害得我空歡喜一場。”

聽聞秦王趙御詐病, 馮太妃靜默思量半晌,忽而道:“他為何詐病呢?而且連親王衛都不帶,莫非是微服私訪去了別處?他不會是去了河西吧?”

自言自語,搖了搖頭:“不會,若是去河西,完全沒必要遮遮掩掩。”

她坐了起來,輕指道:“告訴湯胥,去太后那裡打聽打聽, 看曹玉簪是否知道趙御去處。”

……

身披黑氅, 頭戴黑帷帽的女子來到西市。

女子身材高挑,寬大的黑氅下藏著寶劍。其實她腰間懸著庚王府劍客腰牌,根本不怕坊署檢查。可她還是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彷彿生怕被別人看到一般。

趙柏,江湖行號風百魅,是夜孤鴻培養的墨家女弟子中性情最冷靜的那個,也是最不愛找麻煩的那個。

當初要不是她抓住夜靈魅的手,或許現在她們三個還在江湖上漂泊。

雖然義女不是親閨女,可太妃對待她們還是相當不錯的,看她身上這高檔裘氅,不比真正的王女穿得差。

趙柏先是在西市轉幾圈,確定沒被人跟蹤, 突然加快身形鑽進小巷,來到一家小酒館的後面, 猛地一躍翻上二樓,破窗闖入見到湯胥。

由於她身法太快, 來得太猛,嚇得湯胥差點從榻上滾下來, 倉促拔劍,才看清楚來者是自己人。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以後再來見面,能不能輕著點?”湯胥無奈嘆了口氣,又把劍推回劍鞘:“找我何事?”

或許帷帽後的漂亮女子微微表示過歉意,可在湯胥看來, 她毫無表示。

趙柏把秦王詐病的訊息告訴湯胥,最後道:“太妃讓你去問太后, 趙御去哪了?”

湯胥眨眨眼:“讓我去問太后?”

趙柏覺得自己沒必要回應。

湯胥揹著手在屋裡踱步, 忽而一笑道:“妙,實在是妙。曹玉簪不信任我, 把我當康王棋子。那麼我現在去問曹玉簪這個問題, 就相當於是康王在試探曹玉簪。倒是要看看,曹玉簪如何回答。”

……

早朝結束, 曹玉簪一邊扯下頭上亂七八糟的首飾,一邊快步走向後殿。

她來到後殿時, 後殿門口已聚集一群御史和地方官員。他們品級不夠,不能上朝,但曹玉簪曾經看過他們的奏摺, 覺得有必要見面,就答應在某一日召見他們。

對於這幫地方官員和年輕御史來說,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頗感聖恩,在見曹玉簪之前就開始有些緊張,有那心理素質稍差的,已經開始冒汗,甚至發抖。

曹玉簪堅持不懈在後殿見低品秩官員,起到了極好的效果,真可謂大開言道。無論是朝中大員還是封疆大吏,他們的做所作為,很難瞞得過太后。故而,各位高官也相對收斂一些,辦各種事,都不敢太放肆。

雖然蘇御對章魚曹頗有微詞,但他從不否認曹玉簪是一個極具野心而又頗有能力的人。接近三年的垂簾聽政,已鍛煉出一個非常合格的垂簾太后。而她的存在,讓百姓逐漸忘記垂簾十年的陳太后。

該見的人都見完,曹小寶走過來,說湯胥想見太后。

曹玉簪有些累了,倒在榻上說:“我讓你在他面前表現得蠢一些,看來你沒能領會我的意思。”

“呃…,娘娘的意思是…讓小寶直接把他領進來?”

“那你可就不是在他面前蠢了,而是在我面前蠢。”

曹小寶低下頭,難過起來。

見曹小寶難過,曹玉簪不忍心再罵他,緩和口氣道:“作為下屬,什麼才是最蠢的呢?不是說上峰交給你的任務完不成,而是你耍小聰明,反而給上峰拖後腿。你想想,如何才能蠢成這樣。你把這些表現在湯胥面前,他就會覺得你很蠢了。”

曹小寶陷入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