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剛過14歲生日,其身下紅馬名曰“千里一丈紅”,洛陽十名駒之一,曾是飛虎將孟狠的坐騎。

“小姐!慢些!”武打丫鬟,家生女孟小貓失聲呼喊。

“慢些呀,我的小祖宗!”老太監吳定延哭腔呼喊。

“孟璨,算你贏了,給你錢便是,休要再奔!”胡慧皺眉喊道。

“哼!”孟璨勒緊轡繩,那馬人立而起,隨即站定,小臉上浮現傲然之氣:“我豈能是因為區區錢財奔馬?只是要讓你知道,這一丈紅雖老,卻不輸俗物。”

說這孟璨,雖沒有絕世容顏,只是圓圓一張小臉,但青春稚嫩,頗有些甜美之色。小姑娘正是氣盛年紀,只因胡慧說她馬老,便不服氣,此時奔馬獲勝正自得意。

胡慧走馬過來,譏誚道:“看你這人,說不得了,你傢什麼都好,都是頂呱呱的。”

“要你說?煩人。”孟璨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撥轉馬頭,繼續向洛陽城走去。

路上,兩名少女並馬而行,胡慧道:“你瞅你,就要嫁人,竟還是小孩性子。就你這樣的,嫁去秦王府熬不過倆仨月,就要跑回孃家。”

孟璨不服道:“休要長他人志氣,唐靈兒西門婉婷身份高貴,我身份就卑賤嗎?誰不是公主所生?再說,她們父母已故多年,我卻有父母照應叔叔撐腰,豈能怕她們?”

她口中叔叔自然是荊國公孟丹青,而她母親是厚載公主趙玉枝,也是唐靈兒和西門婉婷的姨娘。

在蘇御看來,三位妃子與自己都是近親,這是非常不好的安排。可世俗禮法在,親王也要接受這樣的安排,屬實無奈。

頭扎青巾的胡慧嘆了口氣:“你越是這樣說,我越為你擔心。身份本是上天賜予,你說不說,也是擺在那裡的。你要做的,不是把身份掛在嘴邊,而是要忘記過去的身份。在家時你是寶貝,父母都寵著你,可到了王府就沒人慣著你。想讓秦王也寵你,你要表現好才行。”

孟璨冷眼看胡慧,大紅馬走出幾丈路,突然一笑道:“你說對了,我應該忘記身份。”

不知為何,少女突然興奮起來,打馬揚鞭往長廈門奔去。

還記得以前蘇御出入清化坊,總會有幾名少女守在門口看美男子。蘇御時而與少女們揮揮手,也會快速瀏覽這群少女的面容。

蘇御認為自己與孟璨從未謀面,其實他錯了,若他見到孟璨,一定會覺得眼熟。人群中,那個笑眯眯的圓臉少女就是她,而她身邊站著的就是她姐孟璀。

要說小妮兒能跑來看美男子,還是聽姐姐孟璀說的。初始小妮疑惑,一個男人能好看到哪去?可當她見到蘇御,覺得果然入眼,不禁越看越愛看。那時她就與姐姐說,這蘇郡馬看起來恁地像趙家人。

後來聽說蘇郡馬土雞變鳳凰了,他果然是趙家人,並被一眾皇族大佬佐證恢復其親王身份。

其實那時小姑娘青春懵懂,就好像少女追星一樣。雖然喜歡,但作為一個正常人,她絕不會像西門婉婷似的豁出臉去,向全世界宣揚求親。在梁朝,女人主動說出喜歡誰,會被罵不知羞恥。

突有一日,太后下詔,要求孟家姐妹做好準備,分別嫁給庚王和秦王。一聽這訊息,小姐倆表情各異。孟璀覺得自己與心愛之人擦肩而過,可孟璨卻得償所願。從那以後她就一直在家等信,家裡也在置辦嫁妝。

雖有西門婉婷過來攪和,可家裡有老公主趙玉枝坐鎮,量那西門婉婷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來。

另外老公主發現,孟璨對這婚事十分在意,經常坐在那裡毫無徵兆地傻笑。養閨女一十四載,從未見過她像丟了魂似的喜歡誰。

“喂,孟璨,你打算怎的?”

“我要裝作與他偶遇,看他如何待我。”

……

老鏢頭胡大海親自押鏢,從長廈門走出。本打算瞞著孫女,省得她非要跟著去,卻不曾想剛走出城門,就碰見孫女胡慧和孟家閨女迎頭趕來。

見是自家旗號,胡慧過來打探。老爺子只道不帶她,為此廢話半天。好說歹說可算把她安穩住,並讓她回鏢局坐大堂,主持鏢局事務。

老鏢頭強調說,那些熟手鏢師這次都已帶走,你在家裡休要接大買賣,只是一些熟悉線路,隨便接點小買賣,讓人知道還沒關門也就是了。若有事不決,去問文成叔。

文成,是一名中年鏢師,早年押鏢遇匪搏鬥留下殘疾。胡家鏢局講義氣,雖殘也要留著,因為其會寫字,就讓他當賬房先生。雖然是個賬房,可他行鏢經驗豐富,各種規矩都懂,有他在家,倒也是胡慧好幫手。

可胡慧只在家裡呆兩天,就覺得好是無聊,於是又跑去找孟璨玩耍,她覺得孟璨與秦王裝作偶遇,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