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小媳婦身材勻稱,換上平民衣衫,倒也像個普通人家的小媳婦,可現在帶她出去,怎麼看都不像那麼回事。尤其是她那種“端著走”的走路姿勢,很難讓人把她與“窮”字聯絡在一起,總感覺她與這塵世有些格格不入。

路過的人看見她,都變得眼神異樣,甚至還有人說,這女人可能是唱戲的,走路都要練功。

唐靈兒的耳朵格外靈敏,可能與她超大的耳廓有些關係。

聽說唐靈兒從沒去過平康坊,蘇御決定帶她去看看。

其實平康坊距離清化坊很近,也就是三站地的距離,二人先坐車出清化坊,再從洛河北岸下車,溜溜達達向平康坊走去。

……

不知何時“多疑”成了貶義詞,可在曹玉簪看來“多疑”是聰明人才擁有的品質。因為他們好奇而又警惕,富有想象力和創造力。

相反那些不多疑的人,更容易成為騙子鎖定的目標。當然,也有人已經在某件事上看到全貌,他們成竹在胸,自然也就不多疑了。但他們離開擅長的領域,依然有可能是多疑的。

而曹玉簪口中的“多疑”是有前提的,首先這個人已經展現出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如果他是一個膽子很小而又沒有學問的人,經常像個孩子一樣提出一些可笑的疑問,曹玉簪沒有耐心去培養他。

曹玉簪口中的聰明人,不是說“數術”很好的那種聰明,她指的是一個人的靈魂上的閃光點,可以稱之為智慧。

曹玉簪把人分成兩部分看,一部分是皮囊,一部分是靈魂。而且曹玉簪還認為,當一個人的靈魂強大到一定程度時,皮囊和靈魂是分開的。一個皮囊人,一個靈魂人,同時存在。

皮囊可以高大、健壯、英俊、跑得快、算術快而準、善於彈琴、擁有好歌喉等等,這些都是皮囊好的表現。沒錯,算術就與短跑和跳高一樣,是由身體決定的。數術又快又準,只能說明這個人有很好的計算力,在曹玉簪看來這與大力士舉起石墩沒什麼區別。

顯而易見,皮囊包含的內容相對直觀,大部分肉眼可見,雖然其中也有不能直接看到的,但稍微訓練就能看得出來。

靈魂相對於皮囊來說是隱蔽的,但也不是說一點也看不出來。比如有的人,第一印象就覺得此人非常討厭,或者非常喜歡。這第一印象裡的資訊,其實就來自靈魂的判斷。一個人氣質、眼神、語速、音調、下意識的小動作,等等。

靈魂可以讓一個不怎麼樣的皮囊取得成功,也可以讓一個非常好的皮囊走向墮落。

曹玉簪看人,皮囊和靈魂都要看。那些富有創造力同時具有縝密計算力的人,是她的首選。其次是忠誠而意志堅定的人。

經過曹玉簪的長期觀察,擁有忠心的人很少,平均每九個人才有一個。當然,有人會偽裝成很有忠心。因為他們更奸詐,所以他們表現得比忠臣更像個忠臣。如何分辨他們,就憑曹玉簪的靈魂去判斷,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眼力。

“眼力”是不可教,不可學的,全憑一個人去領悟。而能說出來、寫出來的,都是術,而不是道。

當曹玉簪去內侍省衙,秘密會見湯胥和無念妖尼,之後感覺很不好,甚至有些噁心。。

她倒在榻上,戴有精美護甲的手扶著額頭,皺著細眉。

憑藉對曹家小姐的瞭解,曹小寶知道曹玉簪對湯胥和妖尼存有疑心,於是他恭立一旁,默不作聲。

曹玉簪視線再次落到一個盒子上。盒子裡是湯胥送來一顆人頭,湯胥說這是第八師監軍趙浚兒子的腦袋,以此作為投名狀向太后投誠,同時與康王派系徹底決裂。可曹玉簪依然對此表示懷疑,懨懨地道:“去查一查趙浚家的情況。”

曹小寶立刻道:“已經查過了,他家人和街坊鄰居都說,二少爺趙文基七日前走失。”

曹玉簪盯著曹小寶:“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孩子已經死了。趙浚給康王獻計,就說孩子走失,再把孩子的腦袋送給康王,而康王讓湯胥帶著所謂的投名狀來我這裡投誠。”

曹小寶苦著臉道:“娘娘是不是……多慮了?”

曹玉簪的臉沉了下來:“關乎生死,豈能不慮?”

曹小寶不是很情願的低下頭。

曹玉簪倒在榻上思忖半晌:“就先把他當做是康王派來暗樁看待。將來咱們可以故意給他一些錯誤的資訊,進而混淆康王視聽。就好像周瑜戲蔣幹,蔣幹誤曹操。”

聞言,曹小寶猛點頭,樹起大指:“娘娘所言極是!”

曹玉簪坐起來,笑了笑:“你去安排他做一些小事,讓他以為我們已經很信任他。而且,我希望你在他面前表現得很蠢。”

曹小寶笑得燦爛,乖巧地道:“小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