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兒在貴族圈裡的名聲就不大好,都說她苛刻嚴厲,如今又有西門婉婷進入王府,這王府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地獄了。

面對個性極強的人,最忌諱說教。甚至會出現你越說她越做的情況。她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輩子都處於叛逆期。

要想教育叛逆期的孩子,首先要把她當一個大人來看,與她作心靈溝通。不讓她感覺到被壓迫。所以蘇御不會對她說教,不會採取經濟打壓的手段,更不會把她強行鎖在家裡。那只是在添火,不是在解決問題。

若使用雷霆手段,強行把她壓下。相當於把鋼筋掰斷,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會記仇,會報復。

強硬手段只適合於仇人,不適合用在媳婦身上。用一次,感情破裂一次,直到無法彌合。

“報秦王,西門側妃回來了,還帶回來一頭牛,說要晚上宰了吃。而且……而且……”錦衣婢林娟吞吞吐吐地說。

“但說無妨。”蘇御看起來情緒很穩定,一如往常面相平和。

“而且側妃親自宰牛……”

不同時代,不同地域,有著不同的宰殺牲口的習俗。比如此時的洛陽,要想殺大牲口就必須僱屠夫,而且不能在家裡殺牛。殺牛時要求做到一刀斃命,不能捅第二刀,否則就很不吉利。

在蘇御看來,這都是窮講究,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可這對於迷信的梁朝人來說,這是大事,必須重視起來。不用說別人,就是唐靈兒也不能允許。如果西門婉婷這樣做,就是戳唐靈兒肺管子,挑戰家威。

“很好。”蘇御微笑誇讚道:“這樣的事,就應該及時告訴我。”

蘇御剛站起身,只見林娟紅著臉說:“殿下恕罪,奴婢知道時側妃已經下手了。捅了十幾刀也沒把牛捅死。那牛瘋了一般,掙脫綁繩,在清雅小築裡亂撞,據說把側妃都給頂飛起來……”

“什麼?!”

蘇御好一陣頭疼,立即離開大殿,大踏步趕往清雅小築。

當蘇御趕到清雅小築的時候,牛已經死了。

死得那個慘就甭提了。

肚皮被霍開……過於血腥,不此贅述。

西門婉婷弄了一身血漬糞草,捂著腰站在牛前,指著那牛破口大罵。

要說她買牛回來,給全家人改善伙食,本是好事,結果愣是讓她弄得一團糟。

看小築裡,到處都是血漬、糞便。

牆上、窗戶上、大門上。

天冷,那牛糞牛血還冒著熱氣,臭氣熏天。

蘇御站在門口,邁不開腿進去,好一陣感慨。

因為這邊鬧出好大動靜,引得馮瑜孔婷也過來看熱鬧。看到那牛慘狀,馮瑜縮著肩膀,說她才不吃如此慘死的牛。蘇御安慰馮瑜幾句,對西門婉婷招了招手:“婉婷,你受傷沒有?”

“我這麼厲害,怎可能受傷?”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扶著門框說:“這是兩歲牛,好吃著呢。”

蘇御一皺眉頭。

隨意宰牛,觸犯《大梁律》,雖然縣裡不至於跑到秦王府來問責,可這訊息要是被御史知道,又要在朝堂上罵人。

可西門婉婷說,她住在十二哥家裡時,想什麼時候吃牛就什麼時候吃牛,從不知道殺牛還是犯法的。

見蘇御臉色不妙,西門婉婷低著頭,翻著眼睛,情緒不高地噘著嘴。

她能有這幅表情,說明她已經知道錯了。這時候千萬不能當著大家的面教訓她,否則很容易引發她逆反,她會嘴硬說她沒錯。甚至會說,作為秦王側妃,連牛都吃不起嗎?還不如在孃家?云云。

當時唐靈兒不在家,據說拎著家威棒出門,不知是誰家又出了鬧心事。

估計唐靈兒萬萬沒想到,她出去管別人,而自己家裡卻出了這樣的鬧心事。

這件事決不能讓唐靈兒知道,更不能讓外人知道。

可是,人的嘴是嘴臭的。哪怕給在場所有人封口費,蘇御相信不出三個月,這個訊息還會傳出去。

那麼問題來了,如何才能把這件事化解掉呢?

蘇御靈機一動,一笑道:“婉婷沒受傷就好。”

蘇御慢條斯理地轉過身,對大家說:“這是我聽明德大法師說的,我家裡有煞氣。需要殺一頭牛,來破解煞氣。你們看,這牛多不容易殺。捅它十幾刀,依然煞氣沖天。如今這牛被婉婷殺死,也就算是除掉家中晦煞之氣。很好,我要慶祝一番。”

蘇御指著眾人道:“去,通知左鄰右舍,都來王府。今晚全牛宴,款待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