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胥坐到大佛前的蒲團上,解開頭髮:“處理掉這些屍體,讓我們集體剃度。老夫的化妝術,可以派上用場了。”

說話間湯胥從袖子裡拽出一張人臉貼在自己臉上,彷彿瞬間變了一個人。其實這種簡陋的化妝術根本騙不到人。可袁昆出家以來,深居簡出,幾乎沒什麼人見過枯木和尚。

湯胥換了張臉,遠距離看他,倒是看不出破綻。

屍體處理完,一群人在大殿裡剃頭髮。還沒等戒疤燙好,突然聽到門口有叫門聲。

湯胥給儒尚農使了個眼色,剃光頭髮的儒尚農跑到門口看了看,是一名身穿異族服飾的高大老者,帶著四名喇嘛要來天龍寺掛單。高大而氣度不凡的老者報名歐陽錕,還說自己是枯木大師的朋友。

一聽到歐陽錕的名字,儒尚農心裡一驚。

十一境的高手。

早先儒尚農就想找這位高人,卻錯過他在北市擺擂臺的機會,隨後歐陽錕就不知道去哪了,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然主動送上門來。

“歐陽先生真的是枯木法師的朋友嗎?”

“哦?”歐陽錕一皺眉,盯著儒尚農看了看:“這位僧友的話,老夫聽不大明白了。”

……

有的人見面便是仇,一個眼神不對,就能打起來;

而有的人剛一見面幾番交流,感覺志同道合,相見恨晚。

很顯然歐陽錕與湯胥見面屬於後一種情況。

都說交淺不言深,可當他們逐漸試探,越發覺得對方與自己契合時,這幫膽大包天的人很快就坦誠相見。值得一提的是,二人雖從未謀面,可最近二人在洛陽城裡都比較出名。有些事情就擺在那裡,更容易讓他們建立互信。

二人的偶遇,感嘆天作之合。

“沒想到閣下與康王竟有這樣的關係,那湯先生以為,如何幫老朽呢?”歐陽錕態度誠懇地說。

湯胥乾癟的喉嚨裡發出笑聲:“歐陽先生來大梁有些時候了,應該知道,曹玉簪其實根本沒有兵權。先生要想完成大計,還是要靠康王助力才行。否則曹玉簪一個兵也派不出去。”

“是啊,老朽正為此事發愁。”歐陽錕點點頭,凝眉道:“可老朽聽說,賢王不出兵,康王就不會出兵。湯先生有何妙計,能讓二王同時出兵?”

湯胥乾笑兩聲:“歐陽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賢王也不願意閔悅回來。”

歐陽錕會意地笑了笑:“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先生是說,只要幫著他們攔住閔悅,他們就可能幫五王子登上王位。”

見歐陽錕頭腦清楚,思維敏捷,湯胥滿意點頭:“只要曹玉簪能拿出足夠多的錢,唐振就一定會去打。就算康王賢王想攔都攔不住。因為河西走廊商道,對唐家太重要。這十幾年的封鎖,讓唐家負債累累。”

歐陽錕認同地點點頭。

湯胥突然靠近,眯著眼道:“現在康王賢王比你還愁。一旦唐振打通河西走廊,閔悅回朝,曹玉簪可就有兵權了。這可不是二王希望看到的。

……此時歐陽先生的到來,對二王來說是一次機會。

……既然攔不住唐振,那二王倒是願意退而求其次,扶持高足成為桑臘王。只要你們能答應攔住閔悅。

……至於河西走廊,桑臘一半,梁朝一半,只要桑臘保證唐家通商安全,唐家就會同意罷兵。二王撤兵,唐振不再繼續打。五王子的王位就穩了。”

“妙!”歐陽錕略顯激動:“湯先生這番話,聽得老夫熱血沸騰。那麼下一步,我繼續等曹太后的訊息,假裝與她合作。而康王這邊,就全屏湯先生幫忙了。”

湯胥笑道:“互相幫忙。”

要緊事談完,歐陽錕掃了一眼大殿,一笑道:“湯先生如此大動作,不怕官府查下來嗎?現在秦王查得很嚴。老夫眼拙,也能看出湯先生易容。天龍寺香客不絕,這裡的和尚突然全換掉,這恐怕瞞不過去吧?”

湯胥苦笑一聲:“正打算對天龍寺翻新,就可以謝絕香客。”

湯胥有所隱瞞。天龍寺之所以被湯胥看重,是因為他知道這裡有暗道。關鍵時刻可以透過暗道進入排水道,離開福善坊。其實袁昆也知道,只是湯胥下手太快,袁昆已回不到方丈屋裡了。不知袁昆死前,是否後悔來大殿佛前虔誠禱告。

歐陽錕擺了擺手:“依我看沒那個必要,我與枯木合作過一次,在大相國寺舉辦比武大會。如今我再來這裡比武,沒人會覺得不妥,到時你們就可以安心留在後院,豈不妙哉?”

湯胥大笑幾聲:“妙,確實是妙。”

二人皆大歡喜,歐陽錕對二弟子叱羅剎道:“明日去錦衣衛報備,多帶些銀子過去,同時要說明,我們這次是首先徵求錦衣衛意見,然後才會去京兆府和鴻臚寺辦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