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道:“爺,小奴覺得您太慣著她了。您是門閥掌權小姐家姑爺,就算不伺候她,她還能把爺怎的?在小奴看來,咱家爺卸去官身,去唐家當個督辦,一準比現在逍遙。”

蘇御含了一片薄荷在嘴裡,想了想:“不給她使些手段,她不知道我也是有脾氣的。”

就算童玉不慫恿,蘇御也已經打算反擊,而且在北市做好了一系列安排。為此還讓吳殺金帶著紅黑寺的小字輩們,在北市巷裡進行過一次演習。一會放炮,一會吹號,把坊署鬧得不安生。可等坊署那群磨磨蹭蹭的人走出來,蘇御他們的演習已經結束了。

前些時一直讓著曹玉簪,可小寡婦沒表現出終止進攻的跡象來,反而得寸進尺。

曹老闆越來越把自己當領導,而不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看待蘇御。

蘇御有些受夠了。

可蘇御不想直接與太后叫板,那樣做幾乎沒有戰略縱深,容易把關係鬧掰。

畢竟現在跟太后混還是能撈到一些好處的。另外男人最好不要成天呆在家裡,否則時間久了媳婦那邊一準鬧事,橫豎看著不順眼。寧願讓媳婦咆哮:你怎麼還不回家?也不能讓媳婦小聲說:你應該出去找點事做。

雖然都不是好事,但前者是怨中有求,而後者是怨中帶嫌。

在軍校裡與幾個人談話,沒到午時蘇御便提前離開景行坊。洪盾立刻拿出小本本記上一筆:蘇御巳正三刻無故離崗。

蘇御沒帶衛隊,只是將吳殺金藏在車裡。來到北市鬧市區,馬車拐向衚衕。在偏僻處吳殺金跳下車,與蘇御對了一個眼神,他便隱藏起來。

吳殺金、秦白刃、梅紅衫都是身法極快的,而今天蘇御在北市之內安排了很多這樣的人。譬如輕功見長的顏小乙、楊雕、戴鶴這一批小字輩。後來譚沁兒知道了蘇御的計劃,她覺得很好玩,於是帶著瘋奴參與其中。

蘇御此舉的目的是抓到那個整天跟蹤自己的人。這小子的存在,害得蘇御在太后面前沒什麼秘密可言,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位或幾位大內高手。蘇御當然不會弄死他們,只想逮住他們談談,看能否爭取到什麼。只要大內高手肯讓一步,蘇御也可以讓一步。到時大家都過得更輕鬆一些。

見吳殺金走遠了,童玉略顯擔憂:“郡馬爺,您要逮太后的人,逼他們合作?可如果他們不配合怎麼辦?”

“那是後話,還是先逮住一個再說。”蘇御丟給童玉兩塊銀幣,讓他隨便找地方待著去。

隨後蘇御在事先安排好的幾條衚衕瞎轉悠。一忽兒跑去水果攤前挑挑揀揀,一忽兒又帶著水果跑去貧民窟,把水果發給窮孩子們。

扭回頭他又跑去街邊看起了雜耍。順便還逮住一個小偷。問了幾句話,原來是孔家蛇頭控制下的小偷。蘇御又把他給放了。

小偷這個職業在梁朝是抓不盡的。把這小子趕走,再跑來幾個野路子小偷,更是麻煩。而這幫有蛇頭管控的小偷,辦事是有些規矩的。比如道上說的三偷三不偷。還比如偷了東西先放三天,等著有“熟人”來找。另外還有“只偷錢不毀物”的規矩。

他們只在自己的一片區域活動,還要盯著那些野路子小偷。小偷抓小偷,一抓一個準。若野路子小偷敢還手,那便被認定是來搶地盤的。到時孔家蛇頭會領著一幫人衝過來,一頓暴打,再扭送坊署。

所以他們在這裡,會讓這條街的小偷數量降到最低。而且辦起事來也方便。打個比方,趙檀的錢包丟了,趙檀會去找坊署。坊署面對郡主殿下,當然要立刻辦事,坊署會去找北市大蛇頭孔祥。

一般情況找不到孔祥,都是找斷臂管家齊琿。齊琿會安排人去找負責那個片區的小偷,把錢袋要回來。根據坊署的態度和索要人的身份,決定是全部歸還,還是隻還揹包證件。如果是偷了郡主的包,不光要全陪,還要送郡主一件小禮物。算是賠禮道歉。

這就是孔家在道兒上定下的規矩。早已與坊署達成默契。否則滿地小偷,坊署也頭疼。坊署認為,還是這樣“官匪一家”才是穩定之道。但這話只能私下裡說。跑到官面也這樣說,就會被認為缺心眼兒。

就比如在發表獲諾獎感言時說“我感謝妓女”的那位仁兄,他的下場一定不會比不說這句話更好。梁朝也是這樣一個“可以做但不能說”的世界。

剛放了小偷,蘇御察覺到有半張臉在余光中一閃而逝。

蘇御揹著手,溜溜達達鑽進古玩店看了看,悄然間從古玩店後門走掉。隨即藏身在一道狹長鬍同當中。而這條衚衕正是譚沁兒和瘋奴負責的區域。

蘇御在巷口站了一會,又瞬移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