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雲抱怨口氣嘟囔了一句什麼,揹著手走到桌案前,一抖袖子坐下。一副為太后辦事所以應該藐視一切的架勢看著二人。

蘇御笑了笑,掏出喜糖放在桌子上。

姬凌雲目光掃了掃,看起來不大滿意。

蘇御又掏出兩塊金幣放在桌子上:“郡主忙碌,沒時間過來。可郡主說了,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一定要辦的。請姬公公通融。”

姬凌雲瞥了蘇御一眼,遲疑一下收了金幣。隨後他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摞小冊子,比普通妾書看起來厚實許多。他提起筆,刷刷點點寫了起來。不時問二人一些諸如生辰、籍貫之類的問題。填寫完畢,拿出內侍省大印,咣噹一聲。

這個過程中馮瑜一直緊緊攥著蘇御的手,抱著蘇御的胳膊,眼眶裡溼漉漉的。她的頭緊緊貼在相公的肩頭。感覺她有些顫抖,蘇御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勾了勾下巴。小美人嬌羞低頭,卻也無限服從。

“來,按手印。”

姬凌雲將紅色印泥和妾書推到桌前。

蘇御與馮瑜對視一眼,二人笑著,手拉著手一起按上手印,看他們這副膩歪人的樣子,姬凌雲不自在地翻了翻眼皮。

按好手印,姬凌雲拿起一份公文說:“這還不算完。需要你們拿著這份妾書去找郡主按上手印,還有我這邊的公文上也需要郡主的手印,否則妾書就不會生效。正常來說,今天郡主應該親自過來。可咱家是瞭解長安郡主的,郡主那麼忙,怎麼會有時間來辦這種小事呢。可郡主也說了,這是奉太后之命一定要辦的事,那咱家怎敢不通融呢。想必太后娘娘知道了也不會怪咱家。那咱就派一名小太監跟隨郡馬爺去郡主府,待郡主按了手印,再把文書帶回來。”

說話間,姬凌雲把文書和妾書一起交給蘇御,隨後他走向後門,扯開嗓子罵人。他是在罵他的兩個隨身太監磨磨蹭蹭,這半天還沒回到屋裡。至於兩個小太監幹什麼去了,蘇御也不是很清楚。

帶著一名小太監走出內侍省,童玉小嬛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老黃搓著手說:“太好了,太好了,又有婆娘給咱家少爺生孩子了。”

“老黃,別亂說吧。”蘇御瞥了王珣一眼,對老黃道:“只是給個名分,此後馮瑜還是不能進郡主府的。”

老黃大聲道:“郡主這樣說,也只是說說而已。納妾的目的就是生孩子,否則納妾幹什麼?國法都這樣規定,怎的還有人攔著不成?若真有人攔著,老奴就把她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當夜壺,當板凳!”

蘇御轉過頭來,對馮瑜道:“以後我不能再送你衣服了。不過郡主說她會送。”

馮瑜乖巧地點點頭,沒敢說話。微微瞅了王珣一眼,視線碰觸,看見王珣凌厲目光,彷彿捱了一記耳光,立刻低下頭。

蘇御揪住王珣耳朵,擰了擰,可那王珣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就是不求饒。

蘇御問道:“妾大還是丫鬟大?”

王珣梗著脖子說:“郡主的規矩大!”

蘇御也拿她沒轍。本質上說,她與老黃是一類人。死忠自己的主子。這種人可恨,但也值得尊敬。蘇御不再為難她。

回到郡主府,蘇御帶著文書找郡主按手印。唐靈兒忙碌而情緒低落,可她還是快速按下兩個手印,隨即連看也不看一眼,便繼續忙在案頭。蘇御覺得郡主心裡一定不是滋味,她只是不想表達出來。蘇御心生愧疚之意,不禁心疼起郡主來。

把馮瑜送回到東大倉,她的狀態與以往不一樣了。雖然還不能走進郡主府,可她終於獲得名分,可以名正言順的在外人面前以蘇相公的妾室自居。雖然妾的身份比丫鬟高不多少,但終歸還是要高上一些。

隨後蘇御趕往唐賢社,找到把自己關進小黑屋的許洛塵。那無才無德只是毅力驚人的傢伙還在繼續發表他的,雖然每月訂書量已經出現虧本的情況。可他看起來還是要把那本寫下去。

“別寫了。有正經事。”蘇御按住許洛塵手腕。

許洛塵抬起虛弱的頭顱,泛黑的眼圈裡是乾枯的雙眸毫無光澤,只有泛黃的血絲:“我認為我現在乾的就是正經事!”

蘇御把筆搶過來,丟到硯臺裡:“寫文章,關於執行《新禮》的事。今天我和馮瑜在長安郡主的授意下,完成了納妾之禮,並按照太后要求去內侍省領取妾書。記住,太后和郡主都要誇讚,寫得漂亮一點。”

“哦,原來是這樣。”許洛塵笑了笑:“勁鋒,你是瞭解我的,我夸人與罵人一樣厲害。我保證太后看了一定會高興,甚至會手舞足蹈。說不準還會親自來到我的面前,給我磕個頭。”

蘇御點點頭,一本真經道:“我相信你能放出生化武器級的彩虹屁。”

許洛塵納悶:“什麼是昇華霧氣?”

“呃…,就是說,讀了你的文章會讓人感到自我昇華。”蘇御聳了聳肩。

“這可真是一個發自肺腑的中肯評價。”許洛塵笑了笑,自豪地揚了一下頭髮:“我許洛塵的文章確實如此。”

蘇御覺得一陣噁心,卻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