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窗外雨紛紛。

掌燈時分,窗外細雨如線,穿堂風帶來一陣溼氣。郡主剛放下筆,蘇御邀她舉傘夜遊平湖。唐靈兒本已答應,卻因為西北倉又送來一摞賬本而無法脫身。郡主說,去不不成了,若勁鋒覺得悶,就自己去吧。

不知為何,蘇御喜歡雨雪天。每每到了這般天氣,都會讓他心境安爽。到了某處,總感覺詩情畫意。可問題是,別人不一定這樣認為。有的人甚至會因為這樣的天氣而煩躁。一聲感嘆,人與人實在是不同。

蘇御坐著馬車,在清化坊裡兜兜轉轉,忽而碰見四公子唐寬的車迎面駛來。二人坐在車上互相打了聲招呼,剛要駛過,卻又被唐寬叫住。

“妹婿,有事沒?”

“沒有。”

“那妹婿幫我個忙,如何?”

“四哥但說無妨。”

“你去平康坊開元閣,替我見康親王趙棣。我本打算讓唐晟代替我,可咱家那小子沒有品爵,代替我去參加親王禮會未免怠慢。妹婿此去,無需多說什麼,只消替我帶個話,就說他交代的事已經辦妥。我知他約我在開元閣見面必然是要破費,妹婿去替我把賬結了,不要讓親王破費才好。”說話間,唐寬掏出一袋錢來,看也不看,就讓車伕送到蘇御手裡。

蘇御答應一聲,唐寬催促車伕快走。

他為什麼不親自去見康親王,他沒解釋,也沒說康親王託付他什麼事。可他看起來挺著急,是往家的方向趕去。還叮囑蘇御快去,親王現在應該就在開元閣等著呢。

出來閒逛還逛出事來,蘇御苦笑一聲,讓小嬛打傘回家告知郡主一聲,只說自己去了就回,不會在藝館逗留許久。

隨後童玉驅車,老黃陪著蘇御趕往平康坊。

值得一提的是,梁朝的王爺們未必都很有錢,主要是因為他們沒有封地。什麼萬泉公主、魯山郡王、潯陽郡主,其實也是虛名,他們沒有俸稅可收。這是皇室與門閥互相制衡的特殊產物。親王們的府邸非常豪闊,那是國家出錢,工部建設,但他們自己的俸祿其實並不高。如今又被曹太后削去一半,惹得那些靠俸祿生活的王爺們罵聲一片。

憑藉他們現在的俸祿,能養活一家人,外加十幾號奴僕。可解決溫飽,不代表就很富裕。

有的親王郡王憑藉孃家親戚幫襯,自己搞點生意,生活富足。比如庚親王趙準。可康親王趙棣的夫人家裡並不是很有錢。而這位倒黴的親王做生意也不是很拿手,作為皇商,他竟然能把生意做賠。用蘇御的話說,這簡直沒誰了。

親王做生意,往往是不繳稅的。並不是國家規定不繳,而是戶部不敢去收。即便有如此優越條件,可這位親王殿下還是把買賣幹賠,據說賠得還挺慘。欠了好多債務。只是沒有人敢去親王家裡逼債罷了,否則他現在一定過得很艱難。

蘇御早聽說,這位康親王是個正派人。他輩分很高,是萬隆皇帝最小的弟弟。是天賜帝的叔叔。如今大興皇帝的十七皇爺。可他一輩子只娶了一個王妃。夫妻恩愛,二十年如一日。有人給他介紹有錢人家的女子當側妃,他也不要。擔心有錢的側妃來了,會給溫婉善良的正妃氣受。

這樣的好男人實在是不多見,經常被唐靈兒拿來說事,所以蘇御對他的名字並不陌生。

雖然這位親王很正派,可他卻有一個不省心的女兒——許州郡主趙檀,就是那個強行給試女墮胎,隨後又溺死第二個懷孕試女的郡主。她兩次下手,激怒太后曹玉簪,現在她還在靜慈庵帶髮修行。而她的婚配物件本是樊家嫡三少爺,現在三少爺的婚事也耽擱著。樊家認為,這門婚事不能隨便廢掉。只等著太后開恩,放郡主出來。

不知道唐寬說的事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他們之間的聯絡,更有可能是生意上的事。

……

長安郡馬的車來到開元閣門前,很快被這裡熱情的館女所包圍。

這幫負責迎賓的女子不懂*治,她們才不管什麼京統大特務屬於哪一派別,男人來這裡就是找樂子的,託胳膊拽袖子就往屋裡“請”。

聽到門口一陣喧譁,驚動老鴇子。

老鴇子舉頭一望,立刻精神起來。

“哎呦!這是誰家的公子,長得這般好模樣?”

老鴇子快步走出來,上下打量蘇御,一眼瞅見二品附爵腰牌,隨即一揮絹帕:“你們這群小浪蹄子給我讓開,媽媽我要親自接待貴客。去去去,躲一邊去。”

這幫館女終於散開了,蘇御抖了抖袖子,抬眼向開元閣一樓大廳望去,不禁一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