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蘇校長來到城南定鼎門,目送新兵上路。此去的目標是太行山,在洛陽的北面。可梁朝出兵一定要走正南城門,這似乎有著某種寓意。軍校學員們按照蘇校長的要求,以“精兵”自居。他們走起路來都是昂首闊步,校長對學員們的精神狀態表示滿意。校長為學員們鼓掌,祝他們旗開得勝。

蘇御突然提拔兩名新兵成為步兵總隊長和騎兵總隊長,林叢虎有些搞不大懂他想幹什麼。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軍校祭酒趙亞夫對軍校不管不問,此時的蘇御是軍校的實權首席,蘇校長的決定就是最終決定,而且他不大喜歡向別人解釋什麼。

在送走新兵之前,蘇御還曾與韓堅單獨聊了聊。很顯然蘇御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因此沒對他下手。不過韓堅似乎已經嗅到了某種味道,他也表現出了積極上進的態度。

只要是男人,都會有雄心壯志,可是大部分人的雄心早就因為各種原因被泯滅。但像韓堅這種財閥世子,他們的雄心是很難被泯滅的,除非他家裡破產。他們含著金鑰匙出生,天生高人一等。要想收攏這種人,應該先讓他吃點苦頭。讓他把驕傲的頭顱放低一些。讓他知道,人外有人。

另外蘇御相信,每個男人都是驕傲的。哪怕是財閥世子也希望透過自己的努力爬升,而不希望被別人說“他是誰的兒子”。他們似乎更迫切地需要證明什麼。他們不是很在乎普通大眾的目光,反而更在乎自己的家族。想讓家族人知道,我韓堅是有能力的,不靠家族,我也能行!

而這,正是蘇御要利用的。

……

明天就是四月初一,唐氏門閥家族大會的日子。

由於書報業的廣泛興起,洛陽城甚至附近城市的許多“記者”已經提前來到清化坊。他們透過各種渠道攫取第一手訊息。這幫“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傢伙,大肆渲染緊張氣氛。說這次唐氏家族大會將產生“驚天大事”、“史無前例的競爭”、“血光之後第一次大會”。顯而易見,從古至今書報行業都不缺乏標題黨。

……

酉時初刻,蘇御日常來見太后。正如太后所說,哪怕沒有事,你也要過來見我。

今天真是巧了,蘇御真的什麼事也沒有,隔著簾幕與太后對面而坐。最後還是太后打破尷尬,問蘇御:“最近幾月來,洛陽各大書報上經常能看到一些針對長安郡主的文章,尤其是盯著‘長安郡主破壞禮法,不納試婚女子為妾’這件事不放。你怎麼看?”

蘇御道:“有人居心叵測,故意詆譭、汙衊、陷害。”

透過簾幕,見到太后嘴角微微上揚,可她卻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股歪風邪氣就是你們這群附爵聯起手乾的好事。除了長安郡主,被影射的人還有寧州公主、安定公主、南陽郡主、襄樂郡主、樂蟠郡主等等,你實話說來,這夥附爵的帶頭人是不是你?”

突然嗅到一抹熟悉的香草味道,蘇御揉了揉鼻子,感覺這味道很像唐靈兒所用薰衣香料。可是左右看了看,沒找到這一抹香味的來源。

難道是太后身上的?

唐靈兒經常見太后,說不準真的是她送給太后的。

聽太后這口氣,又要拿書報業說事。其實她的判斷沒錯,這股歪風邪氣就是附爵們刮起來的。而且蘇御也在暗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那二十萬落到南陽郡馬田敢的手裡,起到了不小的效果。要說這田敢老兄為了納妾也算是豁出去了。他帶頭搞事情,要是被孟家六小姐知道,後果一定很慘。聽說六小姐練得一手好鞭法,到時候一準給他招呼上。

“臣以為太后的推測是對的,但臣保證,從沒透過任何書報社發文抨擊長安郡主。”

太后懶洋洋地問了一句:“當真?”

“當真。”

太后冷笑一聲:“可唐靈兒不遵禮法不納試女為妾,這件事應該如何解決呢?若沒有人聲張,我倒是可以不咎。可現在被書報社大肆宣揚,你說我是治,還是不治呢?”

蘇御道:“懇請太后手下留情。容臣回家與郡主說說,勸她遵守禮法,為各位郡主做出表率。”

曹玉簪話鋒一轉:“我聽曹小寶說,你家那試女名喚馮瑜,是一個極俊俏的。我也沒見過那馮瑜,只聽曹小寶好一頓吹捧。說那馮瑜水靈靈,嬌滴滴,簡直仙女兒一般。這話咱也不知是真是假。”

蘇御笑了笑:“曹公公對太后忠心耿耿,此言不虛。”

“哦,看來你也認為馮瑜很是漂亮。”

“是的。”

蘇御突然發現屏風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是紅色的,好像是女人長裙下襬。

屏風後面藏著人?

聯想剛才嗅到的那一抹香草味道……

難道是唐靈兒藏在屏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