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忠心太后早就體會到了,你的能耐太后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現在你是太后的左膀,而沒有人是太后的右臂。太后不想失去你啊。”

“勁鋒這話從何說起?”

“還能從何說起?當然是太后親口與我說的。太后說,現在她只有一臂,很擔心出事。”

“勁鋒這話……恐怕不大對吧?太后會當著你的面這樣說?”

“太后說,我這個人越來越懶惰,我猜她這句話也有鞭策我的意思吧。”

“呵呵。”

總是很誠實,突然騙一次人才更具有欺騙性,而這次蘇御得逞了。那些話太后從來沒跟蘇御說過,可蘇御認為太后是這樣想的,而張密也是這樣認為的。

張密自己也清楚刺殺趙挺很難,尤其是在安西郡王府被血洗之後。現在趙挺警惕性很高,除了上朝,基本就是回到軍隊。而他與張雲龍真的是交替上朝。大家都看得清楚,兩位輔政大臣有了默契。這樣一來,更能震懾太后不敢隨意動他們。張密有心殺趙挺,可他一直沒下定決心。既然此時得到太后明確授意,張密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屋裡沒人,蘇御依然壓低聲音:“太后要想掌兵權,遲早要幹掉五大將。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定要慢慢來。五大將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他們的部隊也不是鐵板一塊。水滴石穿,遲早滲透進去。”

張密點點頭:“我看,太后的那番話就是在說你是她的右臂。只是最近勁鋒確實是很少上班。我想不明白勁鋒為何如此?”

不能讓張密覺得自己是他的競爭對手,就好像兩個人在太后面前爭寵似的,因此蘇御道:

“張兄,我與你不一樣。我永遠也不會成為太后的右臂。你怎麼忘了我是門閥的人?我現在所作的一切,也不過是在為別人鋪路。等我都鋪好了,太后一準把我踢開。之前我離開京統,就是因為看到這個遠景,所以才離開嘛。可洪盾那個笨蛋不能接住這個盤子,弄得一團糟,連續引起三場譁變,所有太后又想起我來了。哎,我現在也很難啊。那洪盾憑藉老資格,在京統裡與我對著幹。還搶我功勞。與張兄在錦衣衛一手遮天相比,我太弱了。”

“洪盾?他算什麼東西!”一提到洪盾,張密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看來他與洪盾也不對付。

蘇御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張密站起身,伸手指著北面罵道:“那老不死的以為自己是誰!跟我說話竟還敢用命令的口氣。他嗎的。下次他要是再敢這樣跟我說話,我就給他兩個耳光!”

張密要抽洪盾耳光,這很顯然是不合適的。但蘇御不會再多說什麼。如今張密正是得意時,勸他的話說多了,就討人嫌了。讓他膨脹去吧,憑藉洪盾的實力,到時候還不知道他倆誰扇誰耳光。

蘇御聽說過,四百來斤的大胖子洪盾會一手“掌中星”,據說那功法十分厲害。當初他也是透過選拔才進入後宮的。據說當年他力壓群雄,拔得頭籌。如今五十多歲的他,正是內力與體力俱佳的時候。像個大相撲似的。如果拼功力,張密不是他的對手。

要想治洪盾,反而是花聽風那種人更拿手。因為花聽風夠快。

蘇御掏出一份名單來:“我要帶梅紅衫去辦點事。”

“什麼事?”張密毫不客氣拿起名單看了看,忽而一皺眉:“怎都是文官?”

“查稅。”

張密想了想,突然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應該讓紅杉活動活動了。否則太后又要在我身邊安排一個蕭寵。”

蘇御笑了笑。

隨後蘇御帶著京統衛隊和梅紅衫的白虎營到處走訪檢查。每到一處,都把稅官嚇得瑟瑟發抖。別說坊署和縣裡,就是京兆府見到京統和錦衣衛聯合行動,都嚇得滿腦門是汗。

玄甲大將軍張雲龍的“父親”,京兆府尹張乙壽親自出門迎接,與蘇御談笑風生。而梅紅衫就帶著人到處查賬,把賬目翻了個底兒掉。梅紅衫本質上是個武人,她根本就不懂稅務。為了增加她的專業能力,蘇御從戶部請來兩名抑鬱不得志的中年幫辦。經過他們出手,查出一大堆問題來。

張乙壽屏退旁人,親手捧出一盒金元寶放在蘇御面前:“蘇大人,請笑納。”

“唉!張大人這是幹什麼呢?”蘇御站起身,滿臉不痛快:“京兆府賬目整體看來是清晰的,是完整的。稍有紕漏,都是手下人欺瞞造成的。”

說罷,蘇御揮袖走了。

張乙壽當天撤職三人,捉拿一人。夜間,讓乖巧家奴送三千萬到長安郡主府上,被唐靈兒毫不客氣地收下。

“靈兒,你怎麼又收錢?你這是在害我!”

“你敢吼我?”

“你別衝我瞪眼睛,總之我覺得你不對。”

“我不管。別人不敢收,是因為他們害怕被查。可我們是唐家!誰敢查我?”

軍閥家的財權人脾氣真是暴躁,想那唐寬在清化坊掌財權二十年,養成了那樣的脾氣。若唐靈兒也幹二十年,估計跟她四哥也會是一個德行。說到底,人的脾氣還是實力支撐的。

不過唐振那人倒是很少發脾氣…

“有好人不學,非學你四哥。總髮脾氣,臉就長了。”

“我願意!”

“長成驢!”

“唉!蘇勁鋒你別跑!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