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孔祥這次去秦嶺竟然收穫這麼多東西,據說是用四臺大車拉回來的。看規模真可謂是堆積如山。可蘇御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都是些賣不出去的祭祀用品,比如鏽跡斑斑的青銅鼎、破口的瓦罐,碎裂的唐三彩,缺胳膊少腿的陶俑,還有摳得支離破碎的壁畫。還看到了太平公主的墓誌銘和棺材,掀開棺蓋一看,竟然還看到了骨骸。

“這小子是把太平公主墓整個搬回來了?”蘇御一陣驚惑。

這時聽到腳步聲傳來,蘇御微微轉身。只見孔祥笑嘻嘻小跑過來,到蘇御身前一躬到地:“不孝兒孔祥,拜見義父!”。

“少跟我嬉皮笑臉的。”蘇御指著一堆破爛:“這些廢銅爛鐵你留在家裡幹什麼?你不知道挖掘前朝墳墓也是犯法的嗎?你留著這些罪證,等著被人揭發,然後坐牢是不是?”

“呃…,不會的,兒與縣裡官員早已打過招呼。”

“打過招呼?”蘇御揹著手:“當官的就一定是好人嗎?你還敢把這事告訴他們。他們不缺錢的時候,怎麼都好說。如果缺錢了,就會因為這些東西跟你聊一聊。我相信,他們放你通關的時候,一定看起來很為難,但心裡很高興。你還是少給自己挖坑吧。我命你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孔祥翻著眼皮不說話。

“齊琿!”見孔祥不動,蘇御有些火了:“把這些破爛給我處理掉。能熔的熔,拿去賣銅賣鐵。其它都給燒成灰,砸成粉!”

“唉!”孔祥張開雙臂擋在棺材面前:“義父!那些銅鐵瓦罐的我不要了,你把這棺材給我留下!”

“你留棺材幹什麼?”

“不能動的,這裡面躺著的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怎麼了?!”

“我喜歡!我聽說過她的生平事蹟,我覺得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蘇御竟好一陣無語,穩了穩氣息道:“孔祥,你出息一點,義父幫你娶個真公主如何?哦,我被你氣糊塗了。我的意思不是娶公主,而是公主的女兒。讓一個活著的公主給你當丈母孃行不行?這樣總比你留個死公主在家好一些吧?只要你像個人樣,憑你家百億資產,娶個公主的女兒我看不成問題。義父幫你說媒。”

“爹,您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

孔祥直接改口喊“爹”,看來他認真了。

蘇御在心裡盤算起來,洛陽城裡哪位公主或長公主家裡條件稍差一些。

梁朝的公主們並不是所有人都過得豪奢。還有因為駙馬出事而被牽連的公主,在家裡受苦受難呢。一時間想不出來。如果真要辦這事,還是要去問問唐靈兒。她時而參加公主郡主的聚會,知道的事肯定比自己更多,也更深。

見孔祥被蘇御製服,管家齊琿很高興,帶著一群家奴興高采烈地把一堆破爛毀掉。熔了好多銅鐵,倒是賣了不少錢。可是這錢對孔大少爺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他也沒要,而是發給奴才們吃喝玩樂去了。

孔祥性格中有很多與他爹相似的地方,比如出手大方,知道照顧兄弟。僅憑這一點,他的大蛇頭身份應該是能坐穩的。兄弟們跟他幹,總能嚐到甜頭。

孔祥雖然答應銷燬那些破爛,可當他看到心愛的太平公主被燒燬的時候,竟然哭出聲來,還抹了抹眼淚。

蘇御好一陣腦仁疼,實在搞不懂孔祥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蘇御也認為,自己現在屬於夏蟲,與自己不可語冰。或許人家孔祥有更高層次的精神享受,被自己這個當乾爹的給毀掉了。可即便如此,也要毀掉,否則被毀的就是孔祥。用一句亙古正確但卻令人生厭的話說“我也是為了你好”。

其實每個人都會在某些方面成為“夏蟲”,比如蘇御如此照顧孔家,對於唐靈兒來說就是無法理解的。而這時唐靈兒就成了“夏蟲”。不可與之談。

蘇御經常對郡主說,每每想起孔碩臨終託孤,就總放不下他的兒女們。長安郡主無可奈何狀,只以權謀論說:“孔碩就是看清你這一點,所以才託孤與你。你是被孔碩利用了,人家到死還要利用你一下,可見孔碩高於你”。無論郡主怎麼詆譭離間,蘇御也聽不進去。哪怕覺得郡主說得對,可他還是聽不進去。而這時的蘇御又成了“夏蟲”。

夫妻之間能否體諒對方的“夏蟲”表現,是家庭和睦的第一要素。而人在“夏蟲”狀態下最能體現本性。是善良,是邪惡,是忠義,是奸滑,是高尚,是猥瑣,是智慧,是愚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後來蘇御問孔祥這次探險的經歷。問他為什麼拉回來的都是破爛,那些黃金白銀瑪瑙玉石什麼的都哪去了?一提到這個,孔祥立刻來了精神,把他的遭遇一五一十說出。

這次又是範統聯絡盜墓賊楊吃骨和殺魈刀,算上孔祥,四個人一起去到秦嶺。他們經過好一陣探測深挖,也沒找到漢墓,反而找到了太平公主的墓。古籍上對這位神奇公主的墓葬記載幾乎沒有,而且她最後是被唐玄宗李隆基以謀反罪下詔賜死的,本以為她應該是草草下葬,不會有什麼隨葬品。

可當他們開啟棺槨的時候,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這次可算撈到大斗了。楊吃骨殺魈刀露出惡匪本色。可孔祥也不是吃素的,發現二人“不動聲色”地往自己背後繞去,就感覺情況不對。扭回頭見到楊吃骨手裡攥著刀,二話不說戰到一處。

可是孔祥範統打不過對面二人,於是撒腿就跑。盜洞狹窄,孔祥在前面爬,範統被人揪住腳脖子。範統就用腳猛蹬,最後也逃了出來。可剛跑出來,就見到到洞口有一群人。為首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面相就知道是親哥倆。而且身上頗有貴氣。

在他們身後,還站著一個身穿儒士袍的瘦臉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