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黑鐵戰將把霍宏勳丟到大院之內,剛才他一棍掃在霍宏勳腰間,腰已斷,只有上半身還能動。被黑鐵戰將一摔,霍宏勳半晌沒能緩過神來。

突然一名和尚一瘸一拐衝了過來,跌跌撞撞突然摔倒,爬到霍宏勳身邊,一把抱住,嚎啕大哭起來:“有田老哥,上次你與孟家之仇不是已經化解?這又是為何?!”

霍宏勳曾用張有田之名為牧王帳下軍師,橫掃大西北戰無不勝,而那時張邯正是牧王最信任的猛將。張邯從一名旗手,成為大名鼎鼎的戰將,也就是在跟隨牧王的那段時間實現的。他與霍宏勳感情深厚,不必多表。

他們忘年之交,見老哥哥慘狀,當年河西猛將控制不住情緒,哭聲震天。

聞聽故人之聲,霍宏勳微微轉頭,伸手指向北面:“要不是已與孟家化解,這次我就不在路上點燃了……,看……看北面……”

“北面?”張邯止住哭聲,向北望去,什麼也沒有。

可這時霍宏勳卻腦袋一沉,瞳孔放大。

張邯心中感嘆一聲:有田老哥足智多謀,用兵如神,可這次他好像失算了。北面啥也沒有……

孟思勳從望樓上走了下來,用斷指之手將霍宏勳雙目抹閉,輕聲道:“我給他買一口棺材,你和子珍葬了他吧。”

張邯扭頭看著孟思勳,半晌,嘆然點頭。

孟思勳拂袖而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北面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是連成片的爆炸聲。距離雖遠,但爆炸劇烈,腳下大地震顫,房屋瓦礫顛簸碰撞聲響。

張邯一驚,向北眺望。立德坊內火光驟起,黑煙沖天而起直插雲霄。感覺眼前一陣恍惚,黑色煙幕之中,似乎見到千軍萬馬在戰火中馳騁,又似聽到戰鼓隆隆,衝鋒號角響起,一面黑底兒白鷹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霍”字,披荊斬浪衝在最前。

張邯低頭看了看已故老友,輕輕唸叨:“原來你是想炸西門家?”

還是像當年一樣,軍師之計讓人捉摸不透。

——

西門雄風作為西門氏大公子,卻一直無甚大權。曾作為家族內定虎賁督軍,參與三十多年前的抗胡戰爭。可由於表現不佳,被老楚國公西門載馳調回,從此不再參與軍務大事。如今年近花甲之齡,在家族中也沒混上個長老。只是到處擺擺老資格,為家族某些買賣。別讓家裡人把他當成閒人廢物看,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

今日談妥一樁八百億的超級大買賣,而且對方出手豪爽,才認識兩天時間就把定金送來公子府。一出手就是一個億,這讓西門雄風大喜過望。這大買賣做成,倒要讓家族看看我西門雄風的厲害。

與西門雄風談生意之人愛酒,聽說西門雄風家裡有御酒,便要留在府上討杯酒喝。相比於八百億的大買賣,這點小要求西門雄風當然答應,後來他喝得酩酊大醉,酒後就在屋裡呼呼大睡,對外面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

“你好像知道。”孟思勳情緒不高地坐在孟丹青面前。

孟丹青表情淡然:“上次他來找孟家報仇失敗,卻讓他逃了。我想他報仇之心不死,便找人與他談了一次。我並沒有騙他,我把當時孟家的情況告訴他。之所以孟家飛虎軍三個師按兵不動,不是我們不想幫忙,而是西門雄風斷了我們的糧道。孟狠看著神策第十五師被團團包圍,一口一口吃掉,他也是痛心疾首。可如果孟狠帶著三個師衝上去,下場一定跟他們十五師一樣。糧食不足,軍心渙散,隨時都有可能譁變。還哪有力氣幫別人打仗。”

“所以這次他炸的是……西門雄風?”

“我想是了。這次他佯攻孟家,弄出好大動靜來。吸引金吾衛、孟家、西門家的注意。附近坊市人人自危,關門閉戶留在家中,而衛隊、劍客、青衣打手必然向坊門靠攏。就在立德坊還在看我們承福坊的熱鬧時,他們家裡突然炸了。想救火,也得跑一陣。”

當承福坊受到攻擊的時候,北面立德坊迅速做出反應。四座坊門緊閉,御史大夫衛隊和無數劍客青衣堵在門口。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龜縮家中,偷看外面士兵、劍客、青衣快速跑向坊門處。可就在他們都離開中心區域的時候,大公子府突然爆炸。

西門雄風,做著他那八百億的美夢,隨著夢一起消失在廢墟火海之中。府裡幾百號人身上冒著火,瘋了般向大門衝去。人擠人、人踩人,慘叫聲、哀嚎聲,火中翻滾的人,火中倒下的人,扭曲,爆裂,燒成一道道細線,慘狀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