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穹頂闊廳,高朋滿座,肥頭大耳滿面油光的商業鉅子把酒言歡。

蘇御陪唐寬重組商會,過程比想象得要順利一些。

西北大軍閥家族四公子唐寬穩坐商會首席,心氣兒順暢,脾氣也好了許多,還時常與人開開玩笑,會場上談笑風生。

樊氏、錢氏、韓氏等一眾造紙行業巨頭,面對這位笑面虎時心裡有數,不敢得寸進尺。而關於唐靈兒提出的一系列條款,大家看過之後只是補充了一些細節。在細節問題上沒做過多糾纏,很快形成決議。

之所以眾財閥變得如此乖巧,還是受制於唐家恐怖的造紙能力和超低的成本價格。他們要想賺錢的話,必須向唐家妥協。否則唐家一直維持著低價位,其它造紙廠一直無法開工。各大造紙廠也在研究新技術,可技術突破不是一夕之功。即便解決技術問題,再想奪回市場也是一場血拼。還不如大家聯合起來,繼續搞壟斷,攥著輕巧錢,其樂融融。

正如唐寬所言:“財閥不搞壟斷,難不成要像普通商人那樣擔驚受怕苦哈哈地賺錢?”

財閥們自然同意唐寬的說法,而那些附庸財閥而能在壟斷行業裡分一杯羹的“小弟”們更是鼓掌叫好,說唐家四公子高屋建瓴,高瞻遠矚。把四公子好一頓吹噓,唐寬心情暢快,會場內氣氛愈發融洽。

決議形成之後不久,西門氏代表帶領一群人也來到這裡。他們不多說話,看了看文書。其他財閥簽字的他們也籤,很快完成加入。在軍事、政*方面,西門氏喜歡投機。在經濟方面,西門氏辦事風格大變,要麼不說話,要麼和稀泥,要麼隨大流。只是悶頭賺錢,別的事能不參合就不參合。但別人休想動他家的好處,否則坐地翻臉。這也符合家主西門真森詭譎而多面的特點。

現商會與原商會相比,只是少了孟家和孟家的一些“小弟”。不過據西門氏代表私下裡稱,孟家嫡長孫孟憲讓他給唐寬捎句話,只要唐氏肯主動示好,孟憲倒是願意帶領孟家和有孟家背景的造紙廠來商會添點油彩。

孟憲只是孟家經濟副督辦,暫時代替“養病中”的孟思勳。如果去孟家和解,最終還是要與孟思勳見面。唐寬拉不下臉來,便把這事交給蘇御去辦。蘇御也不多話,驅車趕往承福坊。

路上童玉趕車,小嬛陪著蘇御坐在車裡,嘟著嘴,老大不高興。

路途枯燥,蘇御玩笑道:“說破無毒。”

小嬛故意擺出不高興的樣子來:“都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明明是他與孟思勳鬧翻臉,還打死了人的。這般破事他不出面,卻讓咱家郡馬去給人賠不是、求和。小嬛覺得著實委屈。”

蘇御笑出聲來:“放心好了,孟家不會給我難堪的。”

“怎知道哩?”

“我們此去,力邀孟氏入夥,是在給孟家面子。至於那些不快往事,在重大利益面前都可以放到一邊。如果孟氏考慮不到這一點,孟憲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小嬛嘆了口氣:“這樣說來,那三個人算是白死了唄?就是給兩位主子出氣用的。”

蘇御無奈聳了聳肩。

孟氏大公子早已故去,公子門下少爺今年四十多歲。梁朝貴人家男子十三四歲結婚並不罕見,十四五歲就能當爹。孟氏大公子只比大老爺小十五歲,而嫡長孫孟憲竟比叔叔孟丹青年紀大了十歲。倒不像唐家大公子育有好幾個女兒,臨死前才弄出一個唐麒來。

與孟憲見面,根本不談生意上的事,東拉西扯天南海北閒聊起來。這種聊天不會詞窮,實在沒的聊,就聊一聊河北戰場的事。兩大家族都是軍閥,一旦聊起軍隊裡的事,話題更多。從第一師聊到第十五師,從大將軍聊到旅校,聊起來沒完沒了。一直聊到晚宴時分,孟憲才帶著蘇御去見孟思勳。

孟思勳與唐靈兒一樣忙。頭頂綁著白布依然伏案工作,孟思勳說自己頭疼,故而纏著白布。蘇御也不揭掉他暗自戴孝的面具,只是單刀直入,邀請孟家參與重新組建的造紙商會,卻被孟思勳一口否決。

別自討沒趣,起身告辭。孟憲一直送到大門口,滿臉歉意,熱情挽留蘇御共進晚餐。蘇御也不客氣,帶著二小奴大吃二喝,酒過三巡才駕車離去。

車上,小嬛氣得喘粗氣:“我就覺得這事兒不靠譜的,孟憲到底不是孟家大總管,他說話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