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準是擔心自己不死,而趙裕隆是擔心自己死得不夠快。”

蘇御看著紅黑神教弟兄收集來的罪證,發出如此感嘆。

作為御史,蘇御也聽說了趙準的情況,也在分析趙準和趙裕隆哥倆的處境和他們近些年來一系列做法。

這二人同父同母,其母馮太妃是開國元勳馮泰盈的後人。馮氏一族一直都是道光坊裡的望族。梁朝效仿前朝凌煙閣,設立文武兩廟。馮泰盈位列武廟第九位,當年也是活著吃廟奉的人之一。顯赫一時,風光無限。

此後馮家每一代都有代表人物出任玄甲軍高階將領。比如現在的玄甲第十二師中郎將馮佔庭。馮佔庭是趙準和趙裕隆的舅舅,同時還是潯陽郡主趙玲瓏的公公。只不過現在潯陽郡主不住在馮家,而是獨自生活。否則趙玲瓏那做派,非把馮將軍氣死不可。

“上流”人士,每個人都有著錯綜複雜的親戚關係。皇室與唐、孟、西門、錢、樊、韓、以及玄甲軍各功臣之間的裙帶關係,一對人名一對人名地寫下去,能從洛陽寫到鄭州。

別人不提,僅從皇帝表妹唐靈兒身上算起,六大財閥和道光坊裡,上下不出五代的親戚都以千人計。翻翻家譜,就能論得上親戚。上層固化之嚴重,在梁朝尤為突出。或許因近親的緣故,怪胎和低能兒也著實常見。

就比如十六公子家二少爺唐丸,腦袋大身子小,腦殼如瘤,一眼大一眼小,一肩高一肩低,雙臂長粗如猿,雙腿短細如犬,性格乖張,脾氣怪異,就是唐氏家族中怪胎的典型代表之一。

在上流,除非直系親屬關係,否則都不值錢。不是所有親屬之間都來往密切。最終還是派系關係才決定著家族命運。一家中幾個兒女同時屬於不同派系,也是常有的事。比如盛王府裡。

文盛郡主趙裙與庚親王趙準走得近,而其長兄趙袞卻是保皇一派,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趙準和趙裕隆兄弟,甚至還瞧不起皇叔趙挺。時常在家中破口大罵,時而還收集一些罪證,送到皇帝面前。

曹玉簪透過張密送給蘇御的密信中記載的內容,多是趙袞送來的。

“皇后娘娘有些急了,希望我儘快遞交趙裕隆的罪證。現在我手裡有兩套罪證,一套是他胡作非為的石錘證據,一套是他不忠於皇帝的虛證。有反詩三首,禁書兩本,還有為其兄趙準私造龍袍的證據證人,勾連軍方的證據證人。呵,我感覺這些夠他喝一壺的了。”

蘇御滿意地點點頭,把證據收好,又道:“我們神教兄弟能做到這一點,我已經非常滿意。剩下的就看曹玉簪如何發揮。而那就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

屠彪道:“不知何時可以對夜無良下手,奪回失地。”

蘇御道:“不可操之過急,眼下屠羅漢有兩件事要做。第一,搞好教派經濟。第二,深度清理神教不肖弟子。教徒多而亂,其中有不少品行惡劣之人,不能留他,否則遲早給神教添亂。至於收回失地,要等皇后動手之後,見到效果,裕親王勢倒,我們才能動手。”

“明白,一切聽蘇堂安排。”

這時梅紅衫道:“聽唐憐說,文一刀欲害蘇堂。這事我們不能忍,我打算去會會那文一刀。”

蘇御一皺眉:“我與那文一刀雖未交手,可我卻覺得他內功並不深厚。或許這是我的一個錯覺。可假如他果然是內功不深,還如此有名氣,想必是外家的高手。恰恰與梅羅漢是同一路數。你二人若碰到一起……”

梅紅衫道:“為神教效力,梅紅衫從不計後果。”

蘇御擺了擺手:“文一刀雖然危險,但我還是有把握與他抗衡的。而他不過是一個工具人,我們沒必要跟他浪費太多精力。相反梅羅漢是我神教頂梁之人,不可或缺。這件事梅羅漢不必去管,我不希望因卒損車。”

梅紅衫面色冰冷,看起來心憤難平。蘇御覺得這女人可能要不聽勸。可她一心為神教著想,蘇御也不好深說她什麼。

蘇御話鋒一轉:“如今唐憐專心搞經營,你們要鼓勵她走正道。不可以動打打殺殺的念頭。希望二位羅漢支援我的意見。”

“那是當然。”屠彪一笑道。

蘇御站起身:“雖然我對天賜皇帝抱有信心,但不代表他身邊就沒有危險。也不代表趙準趙裕隆兄弟就一定失敗。畢竟皇帝的壽命是個大問題,而曹玉簪尚顯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