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能明顯感覺到唐家諸公子對自己的態度正在發生轉變,首先是最重要的公子唐振。

最開始唐振與蘇御說話,通常都是點頭或搖頭。聽蘇御說了半天,他才嗯一聲。等蘇御徹底說完了,他再來一段總結性發言。不給蘇御商量的機會。

現在唐振的話明顯多了起來,有精神意識上的引導,有具體任務的任命,有專業知識上的諮詢,還有一些頗具教育意味的指點。雖然蘇御覺得唐振的指點並沒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幫助,可是十八哥這種態度轉變,還是很喜人的。

其次是十七公子唐延,唐延現在表面上是對蘇御最好的一位公子。見面時都是妹夫長妹夫短的。而且還是在他的助力之下,蘇御才住進郡主府小樓裡。從此跟唐靈兒住在同一屋簷下。

四公子唐寬,他的態度轉變是幅度最大的那個。之前見過幾次面,唐寬憑藉身份和年齡,對蘇御都是很冷淡。見面問好的時候,他甚至裝作看不見就從身邊路過。蘇御這人天生不容易因為這種小事記仇,可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心裡不舒服。

但如今四公子的態度就完全不是那樣了,他甚至主動給蘇御創造與唐靈兒接近的機會。看得出來,唐寬甚至擔心唐靈兒一發脾氣把這個贅婿姑爺攆走。

剛才他撂下一句話,大笑著離開,甚至都不跟蘇御說具體補哪個窟窿。不過蘇御也不覺得難辦,只要說這是唐寬送來的錢,估計唐靈兒自己就能對號入座。不用自己說什麼。

已經有幾天沒去見那位高傲的郡主了。這幾天唐靈兒忙得厲害,總是早出晚歸,據說還累死一匹馬。那匹馬是回府不久後站著死去的。多好的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就這也樣死了,不禁讓人心疼。

蘇御不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很少因為一些小事記仇,反而會因為貓貓狗狗的死亡感覺好一陣悲傷難過。蘇御有的時候自嘲,說自己有一顆玻璃心。不過當蘇御面對真正的敵人時,又從來不手軟。

比如萬花樓北巷的那次遭遇,在幽幽月光下,疾風驟雨般的琵琶聲中,摻雜著利劍破空聲、割斷敵人喉嚨的聲音,還有文斷刀栽倒的聲音,依然猶在耳畔。

“稟郡主,郡馬爺求見。”

“讓他進來吧。”

“郡主,您還沒穿外衣呢。”

“我說讓他進來。”

“哦哦,郡主息怒,小奴知道錯了。”

不懂事的小丫鬟就是話多。

這小丫頭長得胖胖的,跟王竹是一批的,才十二歲。是唐靈兒的遠親,名叫唐蔫兒。聽這俏皮的小名字,就感覺她好像被打上了“蔫兒”的標籤。其實唐靈兒並沒發怒,可唐蔫兒卻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顯得很害怕。

蘇御走進屋時,唐靈兒正在穿外套,是家居服,很薄,很輕,有風吹過,飄起老高。

郡主身高腿長,薄紗之下弧形身段若隱若現,怎叫人不怦然心動。蘇御立刻把視線移開,看到形態拘謹的小丫鬟站在一旁。唐蔫兒還沒發育完全,個子也沒竄起來。蘇御衝她笑了笑,她也傻傻地笑了笑。

“何事?”唐靈兒坐在榻上,上身挺直,她那副與生俱來的傲勁兒一下子就罩住全身。

“送錢。”蘇御把錢袋子往唐靈兒榻上一丟,走到賓位坐下。

“這是什麼錢?”唐靈兒伸出修長手指,用指尖挑開錢袋口掃了一眼。看到的全是金幣。

蘇御面無表情:“唐寬的錢。”

唐靈兒微微仰頭,高聳的髮髻看起來好像要倒塌一般,審問的口氣道:“他的錢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蘇御眉毛一挑:“他把錢送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錢,就說讓我交給你。”

“多少錢?”

“一千萬。”

隨後屋裡沒了聲音。唐靈兒把錢交給丫鬟,讓丫鬟去稱重。隨後她坐在那裡,翻看賬本。

蘇御瞥了一眼,感覺那賬本有些眼熟,忽而想起那是自己十天前遞送上去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