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兩班神策軍驛兵,往返於洛陽和長安之間,而華州府是軍驛的必經之地。

兩班軍驛當中,一班是單純的跑馬,一班是馬車。軍驛每大約三十里一個驛站,更換馬匹一路狂奔。所以軍驛的速度特別快。蘇御寫信後沒到十天,歐陽鏡就攜家帶口拉著金銀來到洛陽城。

以前歐陽鏡只知道賺錢,不知道數錢,他家賬目都在大夫人手裡攥著。這次從銀庫裡稱錢出來,竟然運出六億八千多萬鉅款。這還只是倉庫裡的存款,如果算上他在華州城裡的各種產業,和城外數以千畝的農田,這傢伙身家估計在十億以上。

聽說歐陽鏡要離開華州,那些相好的紛至沓來,據說有數十人之多。一群人聚在一起,堵住門口,不讓歐陽大官人離開。放眼望去多是漂亮姑娘,但讓人感到費解的是,人群中竟然還有嬌美小生。

這可把大夫人氣得要死,帶領家奴驅趕那些不要臉的男男女女。要說這大夫人夏侯氏果然彪悍,手舞棒槌,身後帶著十幾惡奴,從東門打到西門,又從西門打到東門。驍勇無敵,大殺四方,不愧是將門虎女。

歐陽鏡再次來到洛陽城,直接在北市拿下一所豪宅安置家人。他家裡一位正室夫人坐鎮中堂,七名小妾各安小局,算上管家小廝婆子丫鬟,一共七十餘人。隨後歐陽鏡又跑到清化坊,託蘇御幫忙在郡主府附近買了一間小舍。

要知道清化坊裡的房子是不賣給外人的。如今歐陽鏡買的房子,還是記在唐醒名下。聽說歐陽大財主回來,唐醒設宴款待,又喊來圈裡人為其接風洗塵。都說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歐陽鏡一回來,酒局不斷。許洛塵不喜酒局,好像一道鬼魂藏在小舍之內。除了蘇御,不見其他任何人。

此時清化坊書報《唐賢社》已經開張營業,開張之時引來無數人到場,其中有很多人是衝著許洛塵的名頭來的。可惜當天許大才子並未到場,讓詩友們大失所望,感到無比遺憾。大家興致沖沖地來,卻敗興而走。

從開張到現在已經過去五日,銷量一路下滑。剩下許多書報賣不出去,積壓在倉庫裡。連成本都賺不回來,讓唐麒曹玉釵夫婦很是苦惱。錢氏夫人更是操心上火,據說已經口舌生瘡,幾天沒好好吃飯了。

為了扭轉頹勢,蘇御決定出手。

這日上午,蘇御來到清雅小舍,叩打門環。

“許洛塵,你給我出來!”

不久後,屋裡傳來許洛塵鏗鏘之聲,聽他說話彷彿是一位落敗英雄勇赴刑場,頗顯悲壯:“勁鋒,你能把我的人綁來,你卻綁不來我的心。我的心依然留在故鄉,我生是華州人,死是華州鬼。我還要與那些南晉文狗鬥爭到底。”

蘇御拍打房門,許洛塵卻不開門。

蘇御無奈道:“我真是服了你,無論是北梁還是南晉,都是華夏子孫。何必罵來罵去?翻翻族譜,或許與你隔江對罵的還是一家人呢。你少來跟我扯沒有用的,今日你必須隨我去‘唐賢社’上班。”

許洛塵豪邁道:“不,我不去!我不去見那些銅臭俗人!我不要見什麼詩友。那首詩不是我做的,我不做那冒名頂替之人。我憎惡抄襲!痛恨剽竊!我許洛塵雖窮,但有這個骨氣!”

蘇御沉聲道:“一個月給你十萬。”

“……”

舍內無聲良久,“吱呀”一聲門開了,許洛塵露出半張臉來:“真的?”

蘇御屏氣道:“真的。”

許洛塵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行,十萬太多了,我不值那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