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讓兩名老劍客回家。蘇御自己去了一趟李家貨棧,在那裡又瞭解到一些關於唐恂的情況。可惜都不是什麼大事,不足以搬倒唐恂。

唐恂在平康坊裡養了幾個歌舞伎人,平時多去打賞。但唐恂是一個懂節制的人,他打賞出去的錢,通常不會超過十萬。他也很少與富豪子弟鬥彩。

說到鬥彩,蘇御覺得有點意思。就是伎人們之間的一種爭鬥,時而也是一種默契。比如前一陣,萬花樓七樓嬌娘鬥彩八樓花魁,據說那一場比賽十分激烈。保衛花魁的雅客們揮金如土;幫助嬌娘“攻城”的雅客們奮勇爭先。一場大戰下來,吸金超過五百萬錢。轟動洛陽城。據說嬌娘鬥彩失敗,擁護她的雅客們痛哭流涕。後來還與花魁雅客發生了鬥毆事件。差點鬧出人命來。

平康坊裡,近清倌者被稱為雅客,近紅館者被稱為女票客。

萬花樓之內的伎人鬥彩,屬於內鬥。還算不上大場面。要說鬥彩的巔峰,還要數每年五月初五的洛水“神女”鬥彩。平康坊三大藝館,萬花樓、美仙院、彩雲閣,都會挑瘦馬清倌參賽,據說最高破億。

如今還沒到四月,三大藝館的參賽秀女已經開始廣招雅客,每日在館內進行神女專場表演。據說今年三大藝館都有絕色神女出現,今年洛河鬥彩,必然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面。令雅客神往。

“神女”一詞,取自李商隱詩句“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這其中“神女”二字暗指風塵絕色。

蘇御道:“三大青樓,常被稱之為雅地。唐氏七老爺去那裡玩耍,每次打賞幾萬錢財,算不得大錯。這些小事不足以搬倒唐恂,如果實在找不到他的罪證,我看就算了,把重點放到他兒子唐冕身上。畢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李勳道:“擒賊先擒王,全力攻克唐寬,或許最妙。”

蘇御皺眉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我才要冒險去萬花樓一試。如果能查出唐寬與朱雀之間的事,我想就大功告成了。”

“如何冒險?”

蘇御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瞭解朱雀多少?”

“屬下與她不熟悉,但傳聞雁教主與她倒是比較熟悉。”見蘇御不說話,李勳又道:“朱雀今年應該在三十五到三十八歲之間,號稱飛天蠍女。‘飛天’指的是她輕功好,相貌美,‘蠍女’指的是她的九節鞭使得好,好似蠍尾一般厲害。她曾經排名殺手榜第十,但她並沒有繼續當殺手,所以第十也未必是她的最高排名。除九節鞭,她手中暗器也是一絕。此人很是難纏。蘇堂要去萬花樓辦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哦,暗器。”蘇御揉了揉下巴:“暗器確實令人討厭。不過只要讓我正面對她,我倒不是很怕。而九節鞭就更不用說了,但凡還仰仗武器的人,其實都不是絕頂高手。”

李勳笑道:“是啊,咱老教主陳千缶,早就不用武器了。宮裡那位也是如此。”

蘇御道:“給我準備白袍。”

李勳愕然:“蘇堂,您真的要硬闖啊?她可是住在九樓。”

李勳剛才把那“飛天蠍女”一頓吹捧,就是擔心蘇御輕敵。

見屬下真心為自己考慮,蘇御欣慰地笑了笑,篤定地說:“我仔細看過萬花樓飛簷,我能攀上去。”

李勳有些激動:“蘇堂如此驍勇,恐怕七爺也不過如此了。”

李勳口中的“七爺”指的是紅黑神教“雷字營”護法花聽風,也就是蘇御的七師兄,此人輕功一絕。此人曾硬闖夜無良九轉蓮花機關,奪走人質,從此名震江湖。傳說他的輕功,彷彿鬼魅一般,別說逮住他,就是看都覺得看不清楚。

而夜無良,是洛陽四大殺手組織之一,曾與紅黑神教,十殺門、四方會齊名。可自從花聽風破了他們的九轉蓮花機關,倒是讓夜無良顏面掃地,直到後來紅黑神教散夥,他們才緩過勁兒來。

“好,我們今天就聊到這裡。把包裹取來,我要走。”蘇御站起身。

李勳取來包裹,遞給蘇御,又從兜裡掏出一顆白玉兔,道:“這是曹姑娘讓我送給蘇堂的。”

蘇御拿起玉兔把玩:“曹玉簪?她為何讓你送這個給我?”

李勳道:“屬下不知,她只是說,如果您有時間的話,希望到大公子府上見一面。”

“……等我回來再說。”

閒言少敘,蘇御來到平康坊,躲進雁師姐故居。在小院裡更換白袍,佩戴百寶囊,拽出落英劍,背上還揹著一個小禮包。

雁師姐肯定是不在家的,否則無論如何也要跟師姐熱絡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