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的習慣是先見到人,再決定是否深入瞭解。

而這筆友們卻是先交流感情,後見面。

或許是因為沒經歷過,蘇御一直不太能理解“筆友”的存在,可當這種情況成為一種現象時,又不得不琢磨起來。

可是琢磨來琢磨去,總結出這樣一個結論:

“這與開盲盒,有什麼區別呢?”

蘇御深知“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己想不透別人,不代表別人就是錯的。人家樂在其中,汝何道哉?

自己別亂提“建議”破壞人家心目中的美好,便是一種美德。

很顯然,許洛塵手裡的盲盒開出一個極品,而西門九小姐也認為自己開出一個極品。

九小姐早就與母親說過,希望嫁給華州許公子,還把許洛塵的詩貼一張張拿給母親看。

其母大戶人家出身,頗懂詩詞,可經她看過之後,卻給出評語如是:此子無甚大才,其詩不過尋常爾爾,平淡無奇。凡夫俗子,不可倚重,不可期待,不配我家女兒。

母親堅決反對這樁婚事。

因此九小姐與母親鬧彆扭,許多提親也被拒絕。要說也是大公子溺愛,希望女兒多在家裡待上幾年,才沒把女兒硬嫁出去。

後來在唐氏二老爺生日詩會上,許洛塵一首《青玉案·寧侯壽日夕》震驚洛陽詩壇,一炮走紅。九小姐興高采烈告訴母親,母親觀後大為讚歎,竟也說出“如若這般才華,才配得上我家女兒”這樣的話。

既然得到母親認可,這門親八成是有希望的。憑藉西門氏的權勢,財力,再加上許公子的才華,何愁不在洛陽成為文壇名流?

嫁給這般名流,必是一段佳話。

那些日子,常聽坊間傳聞許洛塵就藏在安樂郡主府,於是九小姐喬裝一番,跟隨諸多詩友聚集府門前。無論郡主府丫鬟如何勸說,他們也不肯退去。

終於,一英俊男子身穿儒士服,大搖大擺走出門口,抄著一口華州口音,大喘氣地說了一句:“小生便是華州許洛塵……”

大才子許洛塵,竟是這般俊俏郎君。

登時,壓抑多年期待多年的情緒突然爆炸,姑娘心生癲狂,無法抑制,暴喊出聲。

可今日,竟然知道許公子已經成婚,讓九小姐感覺掉進冰窖之中。

一邊走,一邊想。

當來到客廳之時,計上心頭,吩咐家人辦事。

隨後屏退左右,單獨與“許洛塵”聊天。

偌大府門,幾進院落,而這一路上蘇御也在絞盡腦汁破解此局。

西門落雪端坐於席,柔聲問道:“許公子,上次見你時尚且白面書生,這才幾日,怎的如此長鬚?”

蘇御道:“雅兒,我有兩個秘密告訴你,且不要傳言出去,否則許某以後無法做人。”

雅兒,是許洛塵那騷貨給九小姐起的暱稱。蘇御看過他們的信,自然知道。

西門落雪口氣溫和:“許公子不必擔心秘密洩露,放心講來。”

蘇御鄭重道:“其實我與蘇御乃是同胞兄弟,我本姓蘇,是過繼到許家的。”

“還有這等事?”西門落雪凝視半晌,點點頭道:“難怪你二人長得如此之像。”

蘇御苦嘆一聲,又道:“第二個秘密說來慚愧,而且極其尷尬。如若不是見九小姐一片真情,這番話實在是說不出口的。玷汙小姐之心靈,罪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