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五坐在墊子上,臉向天,好一番感概。

“若是鬢毛奪得著江山,吾或許會更加開心,正所謂名正言順,大清不過是異族人,

最為擔心這只是曇花一現,不過美夢而已,醒來一切歸於虛無,老子又回到窮書生,日日為生活而憂愁,望天興嘆。”

林賓日頷首,這江山誰都說自己是正統,但卻是誰都不是。

只能誰取勝歸於誰,或許江山就從來沒有過正統。

他一杯酒下肚,“希五,莫要說這喪氣話,我可為你為官感到高興,從前的你懷才不遇,如今遇到便要在其位謀其職。”

“知道了,知道了。”

林希五頭點頭跟撥浪鼓似的,不過隨口問道:

“天翰兄,你為何不謀一個位置噹噹,至少能養活家人不是?”

“過不了心裡那坎,且說句不好聽的,也不知道這福州城將來是否回到大清。”

“多半打不回來,你放心,我可聽說阿桂準備撤離延平府,現在整個福建風聲鶴唳,大量富裕人家都跑了,我猜,過不久,莫說福建,很快閩南嶺南都是鬢毛,而且……”

林希五說到這,抿了一口酒才繼續道,“你夫人也是辛苦,我在巷子口,見她與花婆婆拿鞋鏽,指尖都損了。”

“這……真有此事?”林賓日站了起來,難以置信。

“你不知道?”林希五用著疑惑的眼神瞧著他。

林賓日隨即摔門而出,朝家中跑去。

只留下一臉茫然的林希五。

等到了家中,瞧見陳氏似乎將什麼東西藏起來似的。

在陳氏一臉驚恐中,林賓日一把抓過她的手,只見手指如林希五所說那般,指尖可是留了不少新的傷疤。

並順手拿出夫人鏽的布鞋子。

“相公……”陳氏想要解釋一番。

最後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能低下頭,等著自己相公的責罵。

林賓日啥也沒說,走到灶房,開啟米缸,見缸底米粒可數,再瞧瞧寒顫的灶房,以及瘦弱伴隨營養不良的孩兒,頓時哀嘆一聲。

就躲進了房間內,自顧自地睡了起來,如同小孩子耍脾氣一般。

徐兒與需霖,瞧著父親這般模樣,登時有些害怕的躲在陳氏身後。

“爹爹這是怎麼了?”徐兒奶聲奶氣的問道。

陳氏輕輕地撫摸著徐兒的頭,溫柔道,“你爹這秀才還沒轉過彎來,長大之後,你自然就明白了。”

“哦。”徐兒不懂非懂的點頭。

旁邊的需霖也是奶聲奶氣大聲喊道:“我要快點長大。”

翌日。

天色一早,從昨天到現在都未說過話的林賓日,起了身。

陳氏見狀,也起身,先開口向他道歉,“是妾身自作主張……”

她還沒有說完,林賓日打斷道:“夫人,辛苦了。”

說完之後,一句話也沒有,就離開了家宅,往衙門而去。

此時鄭軒打量眼前的男子。

“林先生,咱們又見面了。不過公務員考試結束,你想要為官只能等下次開考,若是先生不介意,小學可是缺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即可。”

“嗯。”鄭軒一臉奇怪的瞧著林賓日是,一大早突然跑了過來,還以為是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