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咳嗽,又壓低了聲音言道:“若是姓楚的死於薛太師叔之手,也算我崑崙派揚了威風;若是他死於姓楚的之手,也與二位師尊有利,要知道,我崑崙派的精髓,大多在他身上而非在山門之中,若他再教出一兩個弟子高人,殺上山門來奪掌門之位,可算不得什麼好事。退一萬步講,若是咱們規矩得當,二位師尊得他指點,也必定受用無窮。”

陰陽二子聞言先是一喜,又言道:“咱們與他少有往來,卻又如何是好?”欒益之又道:“二位師尊只需修書一封,只道師門有難,又言明鎮嶽寶劍現在白蓮教妖邪楚江寒身上,待弟子前去拜會,我料想神劍無敵薛宗昌薛太師叔斷然前來。此次泰山大會掌門委二位師尊以全權,此事也無不可。”

陰陽二子聞言豁然大喜,當下誇讚欒益之足智多謀,前途無量,又寫下書信,交於欒益之前去,暫且不提。

再說這楚江寒下得泰山,只給玄武敷了藥仍不見醒,顛簸之下又有鮮血滲出,楚江寒眼見不是辦法,索性找地投宿。一來是玄武昏迷,實在不知去往何處,二來仗著一身本事,也不怕強人追來。當下請來大夫醫治,又早晚輸了兩次真氣,第三日清晨,玄武便醒了過來。

玄武感激涕零,卻是情真至極,楚江寒從未見過一個七尺男兒如此失聲痛哭,一時也感慨萬千。玄武哭了一陣,忽又破涕為笑,對楚江寒言道:“我聖教中人雖然行事受到教規約束,但也自問足以橫行江湖雄霸九州,不想天外有天,奈何奈何!”

楚江寒想到此人的龜息神功絕技驚世駭俗,若非自己巧合破去,也萬萬奈何不得,這華山派姓趙的就然能夠將他破功拿住,委實不可思議,又想到趙岵尤善計謀,多半是用了什麼詭計陰謀。又見他時才如此傷心,倒也似有一二分英雄之氣,心下也不似先前般厭惡了。

玄武又道:“楚少俠,在下耳左右耳內,各藏有兩枚靈丹妙藥,只是此刻運功不得,煩請楚少俠運功逼出!”楚江寒依言提氣運勁,只在玄武頭頂百會穴上輕輕一拍,果有兩顆竹筷尖大小的黃色藥丸。玄武言道:“當日我被人破了龜息神功,只消打坐一翻,便可恢復神功,原也不至於服用此藥,故而大意著了姓趙的道兒,不想至此。”

只見他嘆一口氣又道“此藥乃是我在苗疆練得,慣能解毒療傷,須伴酒水服下邊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需要七日之久方可恢復。此藥天下只此兩粒,煩請楚少俠取些酒水來,我好服下一粒。楚少俠救我脫身,另一粒便送與楚少俠了!”

楚江寒聞言,取來酒水,讓玄武服下藥丸,道了聲多謝,隨手塞入左耳中,起初當真不適應,過了片刻漸漸好轉。復問如何被拿,玄武只是搖頭嘆息,不願多言,楚江寒也不多問。

二人停了一夜,那靈丹妙藥果然奇效,又有大夫藥師外敷藥石,眼見外傷見好,皮肉不再流血,二人便又上路。一路之上,楚江寒問起該去往何處,玄武心下盤算:此舉難保不是對方設局,他雖救我脫身,我只將妙藥靈丹相贈,這份恩情算是是未報,只能途來日再報了。

聖教存亡事大,斷不可以實言告之,遂言道:“楚少俠無須多問,只管跟著我走便是。”楚江寒心下明白,也不多問只是跟著玄武趕路。

一連行了五日,玄武雖然外傷見好,內功始終未曾恢復,二人只得晝伏夜行,行程自然慢了,這一夜來到一處鎮甸之上。天色已晚,又在沿途用隨身散碎銀子買了一匹瘦馬馱了玄武,二人上路卻也沒快得多少。

卻聽得身後腳步噌噌,早有一股人馬殺到,楚江寒耳聽有人能,一手抽出身上長劍,一手只在馬股上一打,那老馬受驚,只馱著背上玄武向前奔去。說時遲,那時快,早聽得一聲嬌喝,二十人霎時間結成劍陣,將楚江寒圍在中心,正面領頭一人手拿雙鉤,雖然擺著架勢,卻任然難掩豐腴體態,柳眉倒樹端的不讓鬚眉,楚江寒認得,真是峨眉派的百臂鉤沈秋月。

楚江寒又想起雲來客棧調戲之事來,出言問道:“原來是故人到此,敢問姑娘此舉何為啊?”許是聽見“故人”二字沈秋月臉上一紅,一時間倒亂了架勢。可畢竟她行走江湖已經多年,又是出身名門,自然非同凡人,冷哼一聲,立馬換了架勢,張口說道:“峨眉派弟子,奉趙盟主之令,特來絞殺魔教妖邪!你若還自認武林正道,便不該自甘下流,與邪魔外道沆瀣一氣!”楚江寒一時不知如何對答。

沈秋月見狀又道:“楚少俠,還望迷途知返,回頭是岸!”楚江寒聞言,又收起手中長劍,抱拳對沈秋月言道:“諸位峨眉派的朋友,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在下實在是不想為敵。至於白蓮教玄武,在下卻有私事要請他幫忙,還望諸位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沈秋月旁邊持劍者聞言大罵:“好個惡賊,既然如此冥頑不靈,諒你今日也逃不過我峨眉派的日月無極陣,眾師兄休要囉嗦,殺!”。

“殺”字一出口,二十人立時圍著楚江寒轉動起來,楚江寒留心觀察,卻見這二十人十人持劍,十人持鉤,兀自圍著自己轉動。一時未瞧明白,又聽得一聲“變!”

持劍者俱都原地躍起,專攻上三路,使鉤者卻攻下三路,楚江寒使開“須彌三引”的絕技,原想躍出圈外然後脫身,卻被頭頂十把寶劍結成劍網,逼下身來,又眼見底下鐵鉤也結成刃網,若是雙腳落上去,定然被攪成肉泥,慌忙使個身法,凌空一個轉身,抽出背上長劍,劍尖朝下,向著鉤刃結成的網心一刺一蕩,持鉤者各都感到手臂一麻,身形一晃,雖是後退半步,可陣型絲毫未亂。

又一聲:“變”,但見使鉤者、使劍者兩兩間開,楚江寒與這劍陣,一時間也未曾瞧出什麼端倪,只盯準了那個發令的,心道:看來只需將這發令的打倒,此陣便有失協調。主意既定,邊向著喊令的一劍刺去,劍光閃處那人向後躲閃,劍尖將近半尺處便要刺中,卻眼睜這兩邊各有七八件長鉤一上一下鎖住了長劍,又聞得的而後嗖嗖數聲,七八柄長劍向著自己身後刺來,慌忙間臂上運功,往回用力一抽,那把寶劍原就鋒利無比,此刻又是運足了勁,火花閃處,寶劍被抽回。

此刻那容得半點喘息,眼見身後劍鋒將至,楚江寒未曾收勁,借勢就是向後一揮,劍氣過處身後數人被震開,楚江寒眼見陣勢稍亂,縱身一躍跳出了圈子。

正待向前趕去,卻聽見馬蹄陣陣,那匹老馬竟然風一般又向自己衝來,馬背上玄武還在不停的揮鞭,那馬早已經受驚,馬上玄武此刻哪還有半點功力再身,萬一跌下馬來,可就非死即傷。

眼見驚馬箭一般射來,楚江寒立地跳起沒半空裡提起玄武來,一馬衝入陣中,一干人等紛紛避讓,陣型登時大亂,楚江寒心說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落地間收劍入鞘,背起玄武,雙腳又一點地向前飄去。

忽見迎面飛來一個胖和尚,正是顛僧,口裡嚷道:“哪裡走?”出手就是一掌,楚江寒慌忙單掌相迎,顛僧本就縱這輕功而來,速度何等之快,又兼功力深厚,這一掌非同小可,楚江寒早就身形一晃,只得借勢又落回地面。再看顛僧,也是身形一晃,藉著掌力凌空一個後空翻,落地間向後退了七八步,口裡直叫道:“好小子!”

楚江寒眼見腹背受敵,放下背上玄武,再看那玄武,不知何時早就昏厥過去,不省人事了。索性大大方方,當著諸人之麵點了幾處穴道,一股真氣輸入進去之後,玄武醒了過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