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回 空山夜雨(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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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飛斬斷對手鋼杖,一時間佔了上風,又揮劍向駱千海撲去,駱千海雖然驚懼,但他久經戰陣,使開寶刀從容迎上,又過了數招。
鎮嶽劍天下利器,更兼葉飛劍法高明,數招內又將駱千海掌中鬼頭刀斬斷,駱千海眼見不敵,倉促間向周大雷身後躲去。
周大雷丟了半截鋼杖,大喝一聲,竟使出了絕技奔雷手,雙拳揮出,中途又陡然變拳為掌,力道更是一道跟著一道而來。
葉飛驚叫道:“奔雷手?”忙撤劍提氣,以左掌使了一招風靈掌中的招數相迎。一來是葉飛年輕功力不及周大雷純厚,二來是單掌迎雙掌,葉飛大叫一聲被震飛了數步,後背撞在柱子上,才洩去了力道,但一時間渾身綿軟,再也提不起真力來,順著柱跟滑了下去。
周大雷一招取勝,卻更加吃驚,問道:“小夥子,你的武功,究竟是跟誰學的?”
駱千海雖然年長神算,但他武功見識遠不及周大雷,這一番比鬥下來,竟未認出葉飛的武功門路,只看到周大雷一招將這少年打得倒地不能起身,便大跨一步,上前問道:“你究竟是誰?你怎麼知道楚江寒?”
周大雷面色凝重,道:“駱老爺子,你當真沒看出來嗎?”駱千海疑問道:“看出什麼?”周大雷長輸了一口氣,道:“他的武功路數。”
屋中一燈如豆本就昏暗,更何況葉飛正癱坐在地上,駱千海瞧不清楚葉飛的面容,便上前幾步,蹲下身子剛要看個仔細,忽然葉飛劍尖一挺,鎮嶽寶劍已經從駱千海前胸穿堂而過。
周大雷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揮掌打去,葉飛伸腳將駱千海的身體踢向了周大雷,身體微微一縮躲開了一掌,翻起身來正要跳窗,周大雷側身閃過駱千海的屍體,再發了一掌,葉飛聞得掌力又來,回身揮掌藉著周大雷的掌力,輕飄飄落到了院子中央。
周大雷追了出來,又問道:“小兄弟,你究竟是什麼人?這寶劍是哪裡來的?這身武功,又是跟誰學的?”
葉飛回道:“周幫主,我只告訴你,這姓駱的做了惡事,今日我是來討賬的!”
房前屋後人頭攢動,呼喊聲瞬間大起,已經有人衝進房中,抱著駱千海的屍首大聲痛哭,葉飛抱拳道:“周幫主,代我向你徒弟韓筱鋒問個好!”說罷縱身躍上了屋脊。
岳陽門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近侍子孫哭成一團,青壯徒眾叫嚷然著抓賊,周大雷回過神來近前一看,駱千海已經不省人事。
有兩個年邁的門中長者一面吩咐收殮屍身,一面號令門眾外出拿人,周大雷被晾在一邊極為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二位長者吩咐佈置了一陣,方才將周大雷請到了偏殿。
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問道:“周幫主?您怎麼會在此地?可曾認出了兇手的面目?”周大雷外粗內細,不敢輕易張口,便問道:“不知前輩怎麼稱呼?在貴派之中擔任什麼職務?”那老者道:“老夫駱萬海,乃是千海公的叔伯弟弟。”聽得對方是碩果僅存的岳陽門十雄之一,周大雷這才道:“事關機密,周某不得不謹慎,得罪了。”
駱萬海會意,即獨自一人將周大雷請到了自己僻靜的書房之中,又吩咐下人徒眾不得靠近,這才客氣道:“此處僻靜,周幫主有話但請直言。”周大雷這才將駱千海如何重金賣劍、幫眾如何失蹤的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番。
那駱萬海精明老辣,時不時出言試探,總算將前後始末了解清楚了,這才道:“我兄長處世自有不當之處,但無端遭人殺害,此仇此恨,我岳陽門上下也斷不會輕易放過。”
周大雷道:“那兇手手執鎮嶽寶劍,劍法出神入化,雖然二十上下,但儼然已有宗師風範,他以一人一劍,獨鬥我二人,還殺了千海公楊長而去,委實難以對付,前輩,千萬要慎重啊!”
駱萬海聽出了他言外之意,便道:“老夫也曉得利害,如今有個飛玄門壓著,武林各派不敢輕易生起事端,我岳陽門只好走走官府的路子,對外只說有巨盜潛入岳陽門盜寶不成,反將我兄長殺害,令公門廣佈文書四海追查,不知周幫主以為如何?”周大雷點頭道:“如此最好!”
駱萬海拜道:“光我岳陽門這點手段,是萬難捉住真兇了,周幫主,您是外九門的總門長,可一定要為我們岳陽門主持公道啊!”周大雷道:“此事須得仔細應付,若是處理不當,便會招來飛玄門,你我需要謀劃仔細!”當下二人又謀劃好了說辭,找人畫好了影象,即遣人前去報官,張貼文書佈告去了。
周大雷佈置了一番,便連夜派遣門中弟子執親筆書信北上嵩山少林寺,向少林方丈表明來意,自己則親自西上武當,打算邀請武當掌教,再赴華山邀請武林盟主趙岵,共赴嵩山少林商議對策。
聞得本地名士駱老爺子慘遭賊寇入室行兇殺害,越州知府連夜升堂,親赴兇案現場勘察,一面上報省裡,一面派下了海捕文書,數日之間,告示遍佈胡廣一省,初出茅廬的葉飛,一夜之間,成了海捕的大盜。
葉飛在嶽州府東躲西藏了數日,眼見岳陽門不知從哪裡招來一幫江湖高手冒充官府公人,拿了自己的畫像在大街小巷,葉飛眼見事情鬧大,便北渡洞庭湖,逃到了江北地界。
又過了數日,京城傳來密令,召葉飛秘密回京覆命,一路上不可驚動任何人,葉飛懷著忐忑的心,只好走陸路取道河南北上返京。
一來不住官驛,二來少了接應侍候,身後還有一干公人糾纏,葉飛這回算是吃到了苦頭,也見識到了民間疾苦。
河南平原最廣,按理來說良田最多,但北上以來,滿目皆是良田荒蕪蒿草叢生,村落破敗十室九空,與鄰近的湖廣一省簡直天壤之別。
葉飛在公主府閉關十年,過了十年錦衣玉食的日子,出得關來便搖身一變成為了豪門子弟,公幹又在威震天下作威作福的錦衣衛中,南下以來,從來都將心思放到了自己的事上,幾時低下頭來認真看過地上的螻蟻?也好似真的忘記了自己幼年便吃過苦捱過餓,經歷過生生死死。
一路凋零荒涼,葉飛身上有大把的銀子,卻買不來一匹像樣的腳力,只得步行,途徑信陽城,又遇上了岳陽鏢局的鏢車,押鏢的乃是岳陽門河南分局的,葉飛少年心性一時玩心頓起,索性找來街邊的乞丐,將身上衣物盡數換了,又將寶劍連同一塊枯木用布條紮成柺杖,喬裝做了乞丐,遠遠跟在了鏢隊的後面。
押鏢的隊伍十個人,一個鏢頭稍微年長,其餘人大概都是徒弟,分不清那些事趟子哪些是手趕車的,也沒有什麼規矩周詳可言。一行人趕著五輛車,頭一車內坐了一對夫婦,後面四輛都是行李,胡亂的綁著,看這懶散的架勢,倒也不似拉的是什麼貴重物品。
都說走鏢的精明,但葉飛也沒瞧出這夥人精明在哪兒,自己跟了有三五日,這夥人也毫無防備自己的心思。
途徑一座鎮甸,鏢隊打尖吃飯。葉飛看到捉拿自己的告示早就讓人貼在了牆上,心下不敢大意。遠遠又聽見了這對夫婦的議論,這才知道這對夫婦原是在河南做官的,因不滿上司腐敗,一氣之下便掛冠而去,至於做的什麼官,又為什麼請來岳陽鏢局的護送,這就不得而知了。
葉飛武功有成耳力極佳,遠遠又聽見兩個粗細不一的聲音議論道:“瞧見了嗎?這是岳陽鏢局的,你說巧不巧?”
粗聲的道:“這有什麼稀奇的,岳陽鏢局是江湖上頭一個的鏢局,哪個地方沒有啊?”細聲的道:“頭一個的鏢局?岳陽門如今的當家都能叫江洋大盜給做了,還是入室殺人,我看也沒什麼了不得,還號稱什麼武林外九門之一,我看現如今的武林各大派,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粗聲的道:“你說那是真的嗎?”細聲的道:“這他媽還能有假?死的真真兒的!”粗聲的道:“不是這個,是官府的告示,捉到兇手,官府賞銀千兩,岳陽門再賞銀千兩。”
細聲的道:“官府的告示還能有假?你也不看是哪裡出的告示?湖廣那邊的!這幾年就數湖廣一省富裕,區區千兩銀子,拿得出來,拿得出來!”
粗聲的道:“怎麼樣?咱哥倆試試?”細聲的道:“試個屁!這告示發了好幾個省了,有多少武林好手都惦記著呢,哪輪得著咱們?再說了,岳陽門的駱千海號稱是神拳太保,也稱得上是一代宗師,能夠把他做了的人,能是好對付的嗎?”
粗聲的嘿嘿一笑,道:“怎麼著,你是怕了?這些年當真是被飛玄門的嚇破了膽兒?咱們兩個好歹是崑崙派出來的,早就脫離了山門就不說了,可這些年的苦日子還沒過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