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寒輕輕靠近,聽見江楓聲音不大不小道:“堂主,小的奉喬二娘子之命,前來彙報楚江寒和沈毓的近況。”楚江寒微微一笑,他也早就料到了,這江楓武功智謀,俱是頂尖之屬,名為侍奉自己,實為監視而來。

上官雄一道:“撿要緊的說吧。”江楓道:“這姓楚的果真是得了教主的秘傳,入住以來,日日一頭扎進海水中修習秘術,有時可以一個上午不露頭,看來武功修為已經驚世駭俗了。至於這姓沈的丫頭,我看確實是不會什麼高明的武功,整日除了跟在姓楚的屁股後頭去水邊,就是給姓楚搗鼓些吃食,晚上也跟姓楚的一樣,一覺睡到天良,並無什麼舉動。”

上官雄一良久才長長地“哦……”了一聲,接著道:“跟其他兄弟說的一樣!不過,你確定這丫頭武功很差嗎?”江楓頓了一下,道:“依屬下所學,自認為不會看錯!”上官雄一低聲笑了幾下,道:“江兄弟多慮了,你一身武功不在我之下,什麼時候走過眼?我只是覺得……覺得……”說完他頓住了。

江楓道:“覺得她畢竟是閒雲莊的人?”上官雄一道:“是啊!神州七傑的後人,哪裡能沒點高明武功?況且閒雲莊由來與官府走的近,幾個莊主的志向、所為,天下誰人不知?如今沈莊主的千金輾轉之下,居然來到了咱們聖教總壇所在,我真不相信會這麼簡單?”

江楓一時無語,緩緩道:“堂主不必擔憂,她既然沒有什麼高明的武功,又沒有什麼異舉,咱們只管好生照料就是了。萬一有異動,縱然身邊有姓楚的,可憑著咱們手底下這麼多能人異士,外加島上的機關陣法,力敵不過,還可智取,只要拿住了這妮子,便是拿住了姓楚的。”

上官雄一緩緩“嗯”了一聲,補充道:“萬一發現他二人有異動,立即去請薛老前來,依我看,現在除了教主和薛老之外,咱們這些人沒一個能製得住姓楚的。當然了,你們萬萬不能去冒犯他二位,畢竟是教主的上賓。說不定……”話到此處,又忽然閉嘴了。

江楓道:“莫怪小的多嘴。我看不至於……本教之中,若論武功才具,首推您和宗堂主,如今宗堂主犯了忌諱怕是要失勢,我看這將來的聖教,遲早是您的。”

上官雄一喝道:“住嘴!這種話也是能說的?”江楓唯諾了幾句。上官雄一又一改語氣道:“江兄弟,若論武功才具,你又何嘗輸給我呢?這次我向教主諫你未果,你不會怪罪我吧?”

江楓笑了幾聲,道:“上官兄說的哪裡話來?論出身,你我是一師所授親師兄弟;論前程,本教四大堂主各有勢利,只有跟了你,才能大展拳腳。這麼些年來,師兄你一路提拔照應,小弟已是銘感五內,哪裡能來怪罪一說?成大事者無非隱忍,多等些時日,又有何妨?”

楚江寒不願再聽他二人談什麼前程地位,又聽得江楓道:“好了!屬下該告辭了!”緊接著江楓掩門離開了。

楚江寒抽身欲走,忽見上官雄一也走了出來,楚江寒深海中閉氣習練內功,大有立竿見影之感,有心檢驗一番,隨暗中跟在其後,果然未被髮掘,不由心下大喜,要知此人武功之高修為之深尚不下玄武徐道梓,他未發現自己,便是自己練到家了。

上官雄一沿著蜿蜒小路進進退退,過了一片陣型,來到一簾小窗之下,卻不張口也不扣門,只注目凝視良久。

忽有幾聲雞鳴,楚江寒躲在暗處看的稀奇。

良久之後,上官雄一一聲輕嘆,正欲轉身離去。忽然那門輕輕開了,裡面傳出了尚鳳儀的聲音:“來都來了,幹嘛要走?進來吧!”那聲音既有幾分羞澀,又帶些許挑逗。

上官雄一抿嘴一嘆,咬牙撫掌,還是走了進去。

尚鳳儀嘆了一聲,道:“你夜夜到我窗前,還要偷窺我到幾時啊?”上官雄一吞吞吐吐道:“這……我……”屋內傳來尚鳳儀難以捉摸的笑聲,楚江寒聽了極不自在。

又聽見尚鳳儀問道:“你覺得我哪裡好了?”上官雄一一字一頓回道:“我一直視你為天人!”

尚鳳儀也頓了頓,卻“哼!”了一聲,道:“可惜!你不是他!”

上官雄一也似有怒,吐字更重了:“要論地位、相貌、武功、才智,樁樁件件,我又哪裡比他差?”

尚鳳儀發出了幾聲冷笑,道:“你與別的男人也沒什麼區別。你整日只知道經營教務,暗中鑽研權術,哪裡能知曉我們女兒家的心思?”言罷長長的一嘆。

上官雄一不再說話,也嘆了一聲,柔聲道:“我出身窮苦,方入教時雖然也習了一身的武功,可畢竟身份卑微,只是個下人。可你呢?自我十五歲初見你時,便是前呼後擁,一襲白衣宛若仙子。自那時起我便知你身份高貴,我若要配得上你,只能不計生死拼命立功。這麼些年來,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做到了四大堂主的位子,才能夠不矮你半截……”他頓了頓,道:“你知道嗎?從當年的血戰祁連山,到今時今日的經營白虎軍,近二十年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接近你,無限的接近你……”

尚鳳儀不作回答。

上官雄一又平靜地道了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就只是因為我文采不及他……可是!他靠著會些些酸詞腐句,能夠吹拉彈唱,暗地裡勾搭了多少教中的少女美婦?”他有些激動了,低吼道:“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做到對你忠貞不二……”

良久,尚鳳儀冰冷的道:“不錯!我過去是對他痴迷……”上官雄一忙搶道:“過去?你是說過去?”他又顫聲急問道:“現在呢?現在呢?”

尚鳳儀冷笑道:“現在?我已心有所屬了!”

“撲通”一聲,楚江寒確定他是跪下了,心裡暗暗一絲憐憫:這位上官雄一倒也真是個痴情人。

只聽上官雄一激動地問道:“你,你是終於覺得我好了嗎?”

尚鳳儀緩緩言道:“自我見他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自己自懂人事以來,都白活了。”末了她咬牙切齒道:“我發誓此生非他不嫁!”

上官雄一似是覺察出了什麼,他站了起來,問道:“你所說的他又是誰?他跟我比,又如何?”

尚鳳儀冷笑道:“瞧瞧,這就是男人!你口口聲聲說如何憐我愛我,說什麼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這一切,連我在內,說到底還不是你在跟宗百元較勁?你只有得到了我,才算是又贏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