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撫髯笑道:“日前聽聞本教護法左先生不幸去了,我看這空出來的護法位置,除過桑大先生,放眼天下也沒人可以勝任了。”

四人俱都疑惑,齊聲“哦?”了一句。玄武道:“喬二孃所言不錯,幾位本是關外的綠林瓢把子,既入我教,無外是為了功名大業,宗堂主許各位金錢美色,權力地位,老道照樣可以;宗堂主雖然雄才大略,卻往往算計有餘,不肯輕易信人,老道雖然才庸志疏,卻從不行過河拆橋落井下石之舉。更何況咱們乾的都是刀頭添血的勾當,拳腳武功,幾位自是不懼,可說到陰謀算計,幾位還真不算得高明。我既然誠心相待,各位休得多疑。”

季海壽又問道:“你雖然與宗堂主平起平坐,在我看來,青龍堂主總管教務,又是教主的親傳首徒,教中勢利遠非你可比。我們投靠他還是好過投靠你。”

玄武撫髯笑道:“不錯不錯!若論奔個前程,你們投靠他總好過投靠我,可你們既想要前程,又想有命去消受,只怕跟著老道還是好一些。”

玄武神色黯然起來,又道了一句:“本教四大堂主,你們見過幾位了?”劉三公回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主,只差白虎堂主還未見過啦。”玄武喃喃地笑道:“你們見不到了!”四人齊聲問道:“這卻是為何?”

玄武道:“當初起兵四川,白虎堂主死活反對,終於受到宗百元擠兌,一氣之下退隱江湖,發誓永不歸教了。”

三個還欲多言,桑伯庸出言阻道:“不必多言了,我桑某願意效忠玄武堂主。”另三個也躬身下拜,口道:“屬下等願意效忠玄武堂主。”玄武笑著扶起,道:“非是效忠我,而是效忠聖教主。”

玄武又看到躺在雪地裡的那哥兒,言道:“閒雲莊的人,非但要救活,而且還要讓他知道是你們幾個救的,凡事與自己結個善緣,給自己留條退路,總歸是好的。”

說著玄武讓季海壽點起了篝火,又命喬二孃褪去那人上衣,從懷裡摸出一瓶藥水兒來,塗於掌印之上,又指點手法,命四人輪番施救,不一時那哥兒脈象好轉,性命已無大礙。

幾個人圍著篝火而坐,劉三公不住讚道:“我只道宗堂主是個讀書人,平日裡哪裡像是身懷絕技之人,想不到這掌力也如此了得,我看分明是有意打個半死,好讓他去尋判官愁救命的。”

桑伯庸緩緩道:“宗堂主是教主親傳弟子,自然是身懷絕技。當年我師曾言,江湖有四掌三劍之說,不知道這大彌陀掌在不在這四掌之列……總之,咱們千萬不可小覷了。”

季海壽點頭道:“教主的弟子都有這般手段,可想而知,教主的武功該到了何等地步。”劉三公心直口快,聽罷搶道:“堂主,恕我直言,教務都由宗堂主代理,這教主他老人家究竟在哪兒?”

玄武斜眼一撇劉三公,笑而不答。

喬二孃見狀岔道:“敢問堂主此行有何公幹?”劉三公也不知領會與否,也跟著詢問。

玄武道:“前翻武林各派一干宵小滋擾本教總壇,也虧了青龍、朱雀二位堂主神算,這才使本教免於折損。”四人知他所言之事,也不多言,只聽他講道:“老道曾奉命去泰山英雄大會打探訊息,卻不想失手被禽,便將計就計將各派誆入埋伏,幾位可知因何如此順利嗎?”

四人搖頭不知。

玄武道:“多虧了一個人。”劉三公搶道:“乾坤一劍楚江寒?此事教中有頭臉的都知曉,又有甚說頭?”

玄武撫髯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四人知其中必有玄機,便不再打岔。

玄武一聲長嘆,緩緩言道:“這位楚江寒身上劍術、掌中寶劍可謂雙絕,稱他乾坤一劍再也合適不過了,所幸初入江湖未經世事,劍術雖成卻尚無克敵制勝的狠勁兒,若是假以時日,則是一等一的對頭。”

劉三公忍不住還是問道:“這般人物,如何能助你脫險?”玄武一聲長嘆,緩緩言道:“說也不難。他有要緊的親人入了本教,我只答應他帶他去點驗本教朱雀堂的花名冊……”

四人聞言一陣感嘆,既嘆楚江寒不諳江湖事,又佩服玄武坦蕩直言,顯然是推心置腹,要知以他的身份這等不甚高明的手段大可不必如此實言。

玄武搖頭道:“要知他救我脫困,我本不該恩劍仇報再多算計他,可他手中的寶劍,對本教大業卻是大大的有用,萬不得已,老道只能以下作的手段取了他的寶劍。”

“鎮嶽寶劍?”

“一把劍又如何與本教基業扯上關係?”

“莫非那寶劍關乎什麼武功秘籍、金銀寶藏不成?”

玄武笑而不答,只道了句:“過些時日,你等自當知曉。”

劉三公還要再問,玄武卻先道:“各派高手進入總壇死傷大半,你等可知為何唯獨峨嵋派未中埋伏?”

季海壽回道:“此事我聽教中有人議論過,說堂主你一則應了峨嵋派癲僧之約,二則是為了引起他們內訌,果不其然,少林與五臺山的和尚們為此起了爭執,禿子殺禿子,是出好戲。”

他言下含有恭維之意,玄武只作不聞,接著道:“當日老道取了鎮嶽寶劍,正當離去,卻不想被一位名門大派的高手暗中跟蹤瞧見,當時事態緊急,佈置陷進的弟兄尚未曾全部撤離,我又自忖不能輕易打退來人,一番權衡計較之後,老道便將寶劍悄悄藏到了蛾眉千手劍歐陽嶽後背的行囊中,我則打算假意離去暗中折回跟蹤,一來可以以峨嵋派為幌子,二來更能引起他們內鬥,等他們鬥個兩敗俱傷,我再下手取回寶劍。”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四人都忍不住追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又有幾人跟來!”

“又有人跟來?是誰?”

“後來的幾人,正是閒雲莊小范蠡的把兄弟,究竟來了四個還是五個,我實在未盡數發現,這幾人各個了得,我自知不敵他們聯手,只得先抽身離去。臨了倒讓我瞧見清楚了先前跟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