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便是紅玉,而被她抱著的便是羞月了。

此刻羞月幾乎全身赤裸著,只餘一層薄紗掛在身子上,從面頰到腳背,全身的青紫痕跡,像是做惡之人邪惡地一寸也不肯放過。她雙腿間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在一雙赤條條的雙腿間尤為醒目,往上便是脖頸間的青紫掐痕,像是被人用力勒著,縱然已經過去許久痕跡還是未曾消散。

雜亂的房中,床榻上也是一片狼藉。圍在床頭的紗幔被撕碎丟棄在床下,被褥凌亂,上面還殘留著不明液體和零星的紅點,看起來猙獰又恐怖。

嚴笙在這一刻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萬般皆是命運啊!

從前的,現在的,一樁一件輪番像演戲似的,依舊次序分明地上演,命運的洪流滾滾向前,夾雜著我們每個人,我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生死有命。

只是,怎麼偏偏提前了呢?怎麼自己明明知道有今日這一遭,卻還是沒來得及阻止呢?

一股源自骨子深處的無力感,霎時盈滿心頭,嚴笙甚至覺得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紅玉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抬眼見是嚴笙,嘴唇立即顫抖了起來,哭道:“郡主,郡主,您救救羞月吧,救救她吧……”

嚴笙往前走了一步,腳上踢到了什麼東西,頓時發出清脆的一聲叮響。

她木著臉,茫然地低下頭去,是一枚玉扳指,熟悉的很,嚴笙伸手撿起來,不動聲色地放入袖中。

隨即上前去探了探羞月的鼻息和頸部,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確實是已經死了,摸著身體還有些發硬,怕是昨天晚上就……

嚴笙不忍看羞月這副被折辱致死的慘樣,微微偏頭,深吸了口氣將淚意忍下,卻忍不住話語哽咽:“羞月,已經去了……”

紅玉原本安靜異常的神態,在聽到她的話時像是驟然受到了刺激,登時大叫起來,推開了嚴笙,吼叫道:“我不信,我不信,你為什麼也像三娘一樣騙我,你們都騙我……嗚嗚嗚,羞月不會死的,我們的大仇還沒報,她怎麼捨得死……”

嚴笙猝不及防被她大力一推,頓時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板上,青若快步上來扶她,卻反被她抓住手臂,“你去叫三娘來,她不來,你就逼迫她來。”

“是。”

青若看了眼地板上抱著羞月的紅月,無聲地用悲憫的目光盯了一瞬,而後推門出去了。

嚴笙坐了下來,冬日的地板冰涼,房中的炭火也熄滅了,自脊椎骨而上的寒意,令她的頭腦清明瞭幾分。

她從身上解下披風,蓋在了羞月凌亂刺目的身子上,而後對紅玉道:“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的心情和你一樣難受,但你現在得冷靜些,這樣我們才能為羞月討回公道!”

好在紅玉雖悲痛欲絕,但也聽得進去她的話,聞言轉眸看向了她,而後翕動著嘴唇,道:“我只問你一句,郡主曾說,替羞月報仇的事還算數嗎?”

嚴笙一怔,點點頭,“算數,但現在還多了一條人命,我會一一替你們討回來的。是我,對不住你們,是我沒有履行承諾,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

喉中酸澀難言,臉上一陣冰涼,嚴笙一摸才發現自己竟是落淚了。

屋中傳來一陣詭異的輕笑,隨即傳來女子冷豔似冰的聲音,“紅玉,等著那一日。”

那一瞬間,這個從前美豔明媚的女子,似乎像是從地獄裡爬出的鬼魅,陰冷又妖豔,雖是笑著,眼中卻藏著刀子一樣的恨意。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身,嚴笙站起了身,對上三娘那一張面色不太好的臉。

徐三娘在看清嚴笙的那一瞬間,幾乎要尖叫出聲,“你,你不是那個沈言公子嗎?”

“這是景雲郡主。”青若將門關上,道。

三孃的眸中驚異了片刻,而後立即恢復正常,賠笑道:“今日院裡出了大事,實在是不方便接待二位,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嚴笙掃了眼身後,意思不言而喻,果然見三娘面色僵了一瞬,立即蒼白了臉。

“三娘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隱瞞,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嚴笙目光驟冷,連帶著周身空氣也冷下了幾分,青若也適時將劍橫在了她脖子上。

三娘還記著剛剛被這姑娘用劍脅迫過來的恐懼,頓時身如篩糠,顫聲道:“刑部的人已經來過了啊,說此事已經結案了。”

“結案?”

“對,一大早刑部的官爺就來了,說是羞月是意外死亡。”

嚴笙冷笑,看來刑部還真是欺軟怕硬。

“你將事情經過講清楚,從昨日誰進了這屋子,誰殺害羞月說起。”

三娘唯唯諾諾應聲,而後開始講述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