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景延聽到聲音,下意識地回頭,驟然看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登時愣在了原地,傻傻看著茯汐。

然而茯汐只是客氣地對嚴景延和嚴景至微笑點頭,隨即徑自走了出去。

嚴笙看著二哥落寞的身影和失望的表情,故作老態地嘆息一聲,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唉!看來公主成為我嫂嫂的機會渺茫啊,二哥還得繼續努力啊!”

嚴景延收回視線,轉身敲了下嚴笙的腦袋。

從鳳儀宮出來時,已經到了申時一刻。

兄妹三人一踏出殿門,一股冷風就直直襲來,抬眼望去,竟是下起了雪。

這是這個冬天,京城的第一場雪。

雪花如鵝毛如柳絮,起初只是綿軟而小小的一團,紛紛揚揚地自高空落下,慢慢雪勢就變得大了些。

白雪覆紅牆,試看青枝上,幾朵寒酥未肯消。

這一場初雪將整個天地都變得白茫茫,細雪落在枝頭,將樹枝也染得潔白一片。

真好啊!這場雪一下,萬物明淨,不染塵埃,純淨的白雪彷彿可以將一切汙濁通通洗去。

從鳳儀宮一直走到宮門口,雪花未停,只是簌簌得下著。天地間好像在這場雪之下,變得安靜澄澈,腳下微微鬆軟,身後留下一陣清淺腳印。

紅玉和青若等在馬車處,見三人來了,微微放下了心。

兩位哥哥牽了馬,要去西山大營處理軍務,嚴笙則乘馬車回府。

青若二人替嚴笙掃去肩上和髮髻中落下的細雪,扶她入馬車,將暖爐塞在她的手中。

嚴笙的鼻子已經凍得通紅,手腳也冰涼,可她卻十分貪戀這萬物銀裝素裹的景緻,不顧寒氣襲人,也要去掀開車簾,看一看這醉眼迷人的雪景。

青若和紅玉勸不住,只能將車上備著的棉被扯過,蓋在她的身上。

回府的途中,雪已經落得很大了,各家各戶的牆頭覆上了厚厚的一層,紛飛的大雪還在繼續下著。

馬車驟然一個顛簸,嚴笙的身子一歪,眼前景緻搖晃間,嚴笙好像看到了一處雪地裡鼓鼓囊囊的,在平整的道路上顯得很是不一般。

“停車!”她立即叫住車伕。

車伕勒馬停下,剛想問一句郡主怎麼了,可是話還未出口,車簾已經被人從裡面掀開。

嚴笙一把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下,疾步走向那處被雪蓋得鼓起來的地方。

街道上很平坦,那裡卻奇怪地凸出一塊,像是什麼東西被雪覆蓋了。

青若和紅玉二人不明所以地見郡主衝下馬車,急忙跟著下去,生怕這寒冷的天氣讓她凍著,到時免不得身體要遭罪。

嚴笙走近那團拱起來的地方,俯身檢視。

伸手掃去表面覆蓋的白雪,竟出現一塊粗布衣角,嚴笙一驚,顧不得這麼多,趕忙將其他的雪掃去,直到雪下埋著的人完全露出來。

他的臉色已經凍得一陣青白,嘴唇發紫,鼻息微弱,面上髒亂不堪,身上衣衫襤褸,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冬日,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

嚴笙趕緊喚來身後的人,一起將被凍得失去知覺的少年抬到了馬車上。

“快些回府!”嚴笙對車伕吩咐道,而後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裹在少年的單薄的身子上。

青若和紅玉見到雪地裡突然冒出一個人,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後頓時面色凝重,趕忙將車上能保暖的東西取來,蓋在這少年的身上。

往馬車內的小爐子添了把火,而後將暖壺給少年暖身子。

所幸發現這少年的地方離將軍府不遠,片刻後,就到達了將軍府。

將少年搬到東廂房的床上,吩咐人去找大夫,院子裡立即就忙活了起來。

等到大夫收回切脈的手,嚴笙就急忙問道:“他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大夫朝嚴笙一禮,回道:“這少年在雪地裡凍了些時辰,又體質弱,若非命大怕是早就沒命了,不過幸好救得及時,眼下慢慢保暖,我再給他開貼方子,好好調養便無大礙。”

嚴笙這才放心點了點頭,道謝道:“多謝大夫了,青若送大夫出去。”

青若脆聲應下,將一個錢袋遞給大夫,道:“大夫辛苦了,這邊請。”

大夫順從接過,又對嚴笙拱手行禮,而後隨青若退下。

片刻後,嚴笙接過丫鬟端來的剛煎好的藥,“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