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郡主前來,便是想要同郡主坦白。我已歸順三殿下,通敵之事亦是他授意的,此前,我還無意中聽到了韋太尉與三殿下的交談,韋太尉的勢力其實已……”

耳邊有破空之聲,凌厲之氣捲風而起,嚴笙的耳邊鬢髮一動,一簇冰寒光亮直射而來。

君鳴眼疾手快,電光石火中,奮力將嚴笙拉起,避開了那箭,但還是被削去了一縷青絲。

那箭飽含凌厲的攻勢,擦過嚴笙的耳邊後便立即直直射向前面,君鳴已經來不及去阻止,眨眼間,那箭尖就已完全沒入了袁修的腦袋,正中眉心。

嚴笙大腦一片空白,後來君鳴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聞聲進來的守軍她也看不見了,她只看著袁修就在自己眼前斷了氣,雙目圓瞪著,甚至在死前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她顫抖著伸手,探上了他的鼻息,一片冰涼。

嚴笙幾乎站不住,脊背的寒意侵得人全身冰涼,眼前發黑,軟軟倒下時,被君鳴穩穩接住了。

她這才好似驚醒,大叫著,“快去!快去叫大夫……快去……”

君鳴擔憂地看著她,看了眼已經完全斷氣的人,還是對身旁的守軍吩咐了一聲,而後將她扶到椅上。

嚴笙卻只看著袁修,眼中霧氣瀰漫有些模糊了,她就睜大眼睛,看著袁修滿面血漬,無意識地呢喃:“你想告訴我什麼……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是韋太尉助力三皇子,還是其他更加可怕的事?

嚴家該何去何從……

嚴笙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營帳的,回過神來時,只覺頭痛欲裂。

嚴笙扶著額頭,坐在桌前,腦中一片混沌。

一會兒是袁修死不瞑目的慘樣,一會兒又是趙瑄猙獰可怖的臉,她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用意念支撐著自己不至於倒下。

外面天色濃黑如墨,天光暗淡,冰涼的微風吹起簾角,模糊間她看到門口一個挺拔的影子。

嚴笙神思聚攏了些,費力地眯眼望去,正是君鳴。

“如何了?”張口竟是沙啞無比的嗓音,嚴笙自己也微微一愣。

君鳴聽到聲響走近了些,見她想起來,便虛虛扶了她一把,“救不回來了。”他話語一頓,又目含擔憂道:“郡主保重身體。”

嚴笙心下微微黯然,雖然自己親眼所見,但還是期盼著能有一線希望。袁修死了,是真的讓嚴笙慌了手腳,無措極了,但她還是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畢竟溫亭還沒有回來,仗還沒有打完,她絕不能在這時倒下!

“郡主。”君鳴試探性的聲音響起,“您要不休息會吧?”

嚴笙淡淡一笑,從桌前站起身,“無妨。溫亭不在營中,眾將領也不在,我總要替他主持營中事項,還有一堆攤子等著去收拾呢!”

君鳴默了一瞬,沒有說話,但見她不似方才那般站也站不住的樣子,便也微微放下心了。正如郡主所說,如今軍營中面臨突發事情,確實一切在等她主事了。

“那支箭還在嗎?”嚴笙想到方才好似風馳電掣般的箭,不由擰起了眉。

君鳴想起那箭就目光一凜,道:“那箭不似尋常的箭,比平常的箭速度快了許多,而且箭勢凌厲不可阻擋。有可能是力大無窮者從遠處射來,因此注入了更快的速度,還有可能是武功深厚者灌注內力,才使得箭有如此出其不意的效果。”

嚴笙頷首,沉吟道:“晚間有風,若是從遠處射來,難保不會偏離方向,不可能正中眉心,如此看來大致是後者了!”

嚴笙心中微微驚異,這箭矢幾乎穿透了人的腦袋,如此武功高強又善於用箭的會是誰呢?

“箭被灌注了強大內力,才有如此速度,看來是有人想要殺袁修滅口。”君鳴面色凝重。

嚴笙也心情沉重。

最不想袁修開口坦白之人,便是三皇子趙瑄了,昨日袁修才暴露,今夜便就開始動手了。反應如此迅速,不像是沒有準備,趙瑄在營中的勢力除袁修以外,比想象的還要廣。

他掌控神武軍,封鎖京城,竟還能在北境之地遊刃有餘。嚴笙忽然隱隱意識到袁修未來得及說出的話了。

接下來的夜裡,嚴笙在軍營中兩邊跑。

先是回到看守袁修的營帳,站在帳外看了看,雪還在下,小小的一朵,伸手去接便會立即被掌心的溫度融化。

嚴笙緊了緊披風,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些,她站在外面,打量了下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