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低下頭,朗聲道:“屬下領命!”

“匈奴不是吃素的,你們雖輕功絕佳,武藝超群,但也要提防小心行事!”

“是!”墨影領命下去,幔帳落下。

楊青煒與胡緒烈對望一眼,又看向那位頗為文弱瘦削的副將道:“孟將軍。”

孟義立即對他們點頭,三人對嚴景至和嚴笙致意,便齊齊走出營帳,前去點兵準備了。

嚴景至算著時間,對妹妹微微一頷首,便要轉身離去,前去入谷接應,卻被嚴笙從身後叫住:“大哥且慢!”

嚴景至聞言止步,回過頭等她的話。

只見嚴笙面色微凝,對他沉聲開口道:“大哥覺得此次大軍被困是否很是蹊蹺?”

“世子不像是那般不小心的人。”他略一沉吟,“我得到訊息後就立馬帶人趕去,可是僅僅不到一個時辰,就發現繡囊山谷出口處被匈奴圍住了!”

“如此看來,顯然是匈奴早有防備。”她面容嚴肅,眉頭微蹙,低壓聲音在嚴景至耳邊道:“大哥,只怕軍中是已經有了奸細!”

嚴景至面色頓時一沉,“袁修那邊,我一直派人盯著,也一直留意軍中動向,竟還是讓他們有機可乘!”

“若是有心人真要勾結敵軍或是安插臥底,那便是想防也防不住!”看著大哥面有愧色,嚴笙淡聲安慰道。

“大哥,袁修此刻在軍營中嗎?”

嚴景至自出徵之日起,就一直盯著袁修的蹤跡,這些天他倒是一直安安分分待在軍營裡,沒有什麼明顯異常。

對上妹妹一雙明亮且認真的眼,他答道:“自兩日前大軍被困時起,他就一直待在軍營裡,到此時無人來稟告他的行蹤的變化,想必應該是還在軍中。”

嚴笙微微一笑,目露狡黠,“那好辦!大哥,你派幾人盯著袁修,一旦有任何異動,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嚴景至微微一笑,“我這就去安排。”

“嗯!”嚴笙點頭,目送哥哥出去。

而後她喚來了馬監軍,同他要了一件尺寸小些的鎧甲,趁著大軍準備的這段短暫時間,迅速換了身乾淨衣服,穿戴好盔甲。

拿劍出去時,大軍已經整裝待發,森嚴肅穆地有序排列著,幾位將軍在眾兵士前已經清點妥當了。

嚴笙對上胡緒烈、楊青煒以及孟義的目光,微微點頭,開始出發。

兵分兩路,右翼兵馬由胡緒烈和孟義領兵,從駐紮地出發,往北過西隴丘,至山谷右側;左翼由楊青煒領兵,嚴笙騎馬上陣,從旁協助,往北渡過一處幾欲結冰的溪流,一路走下坡道,行至後從山谷左側阻住敵軍。

英姿俊秀的少年將軍,跨坐著一匹油黑色駿馬,領著數萬兵馬,賓士在荒涼的北境大地上。

這位楊小將軍,原是北陵永安郡王最寵愛的小兒子,自小錦衣玉食,奴僕環伺,本是金尊玉貴的美滿一生。

但卻在他十五歲那年,投入了軍中。

嚴笙不知道他是如何說服永安郡王的,雖說家中有長兄繼承世子之位,但便是憑著郡王對他的寵愛,也知道他不可能輕易讓父親鬆口。

軍中艱苦,若不是被逼無奈,誰家還會主動送自家男丁上這肖似閻羅殿的戰場,每日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

他如今也不過才十九歲,尚未至弱冠,卻已在軍中摸爬滾打了四年,從一介普通兵士,到如今萬人敬仰的少將軍。

朔北的寒風冷冷刮在臉上,有刀刮的微微刺痛感,嚴笙縱馬落後他半個馬頭,問他時,這個少年立馬開懷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眸中有傾慕之色。

他清亮的聲音破碎在獵獵寒風中,一字一句清楚地落入嚴笙耳中。

他道:“我十一歲那年,世子一舉奪得了殿試狀元,名揚天下。我覺得好男兒志在四方,應當報效家國,便在幾年後說服了父親,讓我去軍中歷練。”

溫亭少年英才,天下皆知,無人不欽慕!

可能像楊青煒一樣能做到這般,怕是寥寥無幾。毫不猶疑地拋去家族庇佑和本來唾手可得的富貴榮華,投身到艱苦的軍中殺敵奮戰,這樣的堅決,令人肅然起敬!

也無怪乎,他年紀輕輕便功勳赫赫,官至副將。

風聲嗚咽,刮過耳廓,能聽見萬馬奔騰的踏地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大軍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是已經逼近了繡囊山。

眾人屏息凝神,耳聽八方,高度警惕,注意著四面八方的動靜,目光緊緊落在前面,透過漫天黃沙隱隱可見的人群上。

除卻北風的呼嘯之聲,四下一片寂靜。

軍士們皆安靜地立在原地,等候將軍發令。

終於,東邊的天空中驟然炸開一朵煙花,肉眼看不太清晰,但聲音卻讓眾人皆渾身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