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離京(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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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魁梧、高大威猛的統領,生得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就好像他的性情為人一般,永遠忠貞剛烈、正氣凜然,就連血液裡也透著忠誠。
嚴笙垂下的眼睫覆下一片陰影,她竭力剋制悲慼的情緒,若無其事地往停在巷中的馬車走去。
青若對常遇低聲道:“郡主有話要對常將軍說,將軍請隨奴婢來。”
常遇一愣,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街市人來人往,巷中卻空無一人,唯有一輛馬車停至在此。
車伕掀了簾幕,嚴笙探身進去時,又轉身提醒道:“常將軍。”
用意明顯,是要他一同進馬車。
常遇會意後,頓時一驚,慌亂低頭道:“末將一介粗人,怎敢與郡主同車!”
“這裡是京城,各方勢力眼目遍佈,這點道理將軍應該明白吧?”嚴笙挑眉笑道。
常遇一怔,面色猶豫,嚴笙已經不管他徑自入了馬車,他幾番內心掙扎後,終是僵著身子上了馬車。
馬車寬敞,已經足夠人臥躺,但常遇身高九尺,進來之後,原本寬敞的馬車便顯得逼仄狹小了些,甚至連他的長腿都有些無處安放。
常遇為人剛直,向來不善於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心裡想什麼面上便是什麼。
現下他稍顯侷促地坐於嚴笙對面,古銅色的面板,微微充血泛紅,耳根處微微滾燙,低著頭不敢看嚴笙。
嚴笙微微一笑,“常將軍不必拘束,只不過請您進來喝杯茶,聊兩句而已。”
見嚴笙為他沏茶,他趕忙接過她遞來的茶杯,道了聲謝,“多謝郡主!郡主有何事吩咐末將便是。”
嚴笙放下茶壺,卻沒有動自己面前的茶杯,而是將雙手重新交疊在雙腿上。
“我欽佩常將軍忠心赤膽,只是可惜將軍眼神不好,不識明主,愚昧忠君! ”
她的聲音清脆婉轉,聲量不高,但語氣中的憤怒情緒卻是毫不掩飾,饒是常遇再憨厚而心思簡單也還是立馬察覺出。
他端著茶杯的手停在空中,瞠目結舌地望著嚴笙。
嚴笙無視他震驚的目光,繼續道:“將軍自幼從軍,出身寒門庶族,能有今日這般的成就,已是不易。將軍勤懇英勇,雖然安於職守,但我知道將軍心中定是有宏圖志向。”
常遇這才反應過來,正色道:“末將自小習武,盼望著能建功立業,報效家國!”
“可將軍空有一身蠻力,卻不識人心!”嚴笙目光驟然一寒,聲音微冷,“將軍可清楚你誓死效忠的人,是個昏庸無能的君主?”
她聲色俱厲,神情浮現明顯的痛恨神色,常遇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神情。
他從前總是在皇宮裡遇到郡主,但在他的印象中,郡主向來都是笑臉盈盈的模樣,嫣然巧笑,純真而快樂。
究竟是為什麼讓她突然變成這樣?
常遇心中疑惑,但還是板正地低頭道:“為人臣子,末將不敢妄議!”
“呵!”嚴笙倏忽哂笑,眉眼染上冰寒,“你可知,兩年前荊州鼠疫,朝廷不思作為,潦草行事,放任疫情蔓延,整個荊州哀鴻遍地!不止於此,那個高坐於金鑾殿的帝王,竟還殘忍地殺了秦太守一家!”
她的聲音含著透骨的淒涼,猶如冬至的寒風,刺骨冰寒。
“秦太守為官清廉勤勉,最後卻落得了個如此下場!若是秦家無人生還也就罷了,你可知道此事倖存的秦家人是如何度日的?她們每日活在愧疚仇恨之中,既不能報仇雪恨,也不能為家門平反……這大梁的不幸者又何止他們,無數的災難、痛苦不皆是拜一人所賜嗎?在其位,不盡其職,高居帝位,日日沉溺享樂,是一個聖明君主的樣子嗎?”
常遇聽完,有些回不過神,訥言道:“不可能!此事興許另有隱情,陛下怎會……”
嚴笙嗤笑,冷聲道:“秦太守的清白名聲,不必到荊州,便是隨便京城一個見聞稍廣的人,皆是知曉他的為人。可憐一代忠臣,卻不得善終!”
她嘆了口氣,疲倦地閉上眼,“從前你不知道這些,我不該對你有怨懟,但今日事實皆已擺在你面前了。”
常遇雖是震驚於她所說的,但是細想之下,郡主聰慧,又何必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他雖性子敦厚,反應遲鈍,但也不是愚笨之人,聯想到曾經皇帝的一切所作所為,豁然清醒,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盡忠的竟是一個如此昏聵荒唐的皇帝。
常遇感激於嚴笙的提點,對她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過了良久,他才沉聲道:“多謝郡主!若不是您今日點醒了末將,我還不知道要為那昏暴之君幹多少壞事。郡主大恩,末將不敢忘!”
嚴笙倒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想通,但也著實不需要自己再費一番口舌,她微斂神色,對上他一雙黑眸道,“常將軍,現下我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郡主儘管吩咐,末將願為郡主肝腦塗地!”他一臉激越神色,目光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