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記粉拳就砸在了他胳膊上。

“你坐窗邊吧,窗邊可以看看風景。”

蘇松屹和她交換了位置,怕她旅途上感到無聊。

方知嬅透過窗外,看著外面闌珊的燈火。

蘇松屹則看著那些疲態盡顯的旅客。

像他這樣從小愛看書的孩子,有個特點,就是喜歡觀察人。

即便是在午夜,前往帝都的這趟航班,空座率也很低。

旅客們倒著時差,靠在座位上小憩。

蘇松屹注意到,有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癱在椅子上,約莫三十來歲,低著頭嘴巴微張,腦後有一片地方謝了頂。

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應該是外地出差談生意的人。

在他的旁邊,是一個戴著眼鏡,剛剛大學畢業的北漂。

很多年輕人其實在帝都都混不下去,或者說,混得很差。

一天三餐都是外賣,住的是地下室,或者改建的廉租房。

幾乎只能放下一張床的單間,中介直接開口“一千五百塊,附近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了”。

趕著早八點的高峰期去擠地鐵,笑死,根本擠不上。

或者擠進去了,腳都沒有落地的機會。

偶爾坐公交還會被懟“臭外地的,我是正黃旗。”

但他們對未來還是有期望的,儘管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混出頭。

就這麼走了吧,又不甘心。

飛機起飛了,伴隨著引擎的轟鳴,巨大的噪音讓方知嬅耳膜一陣不適。

即便是有口香糖,那股不適的感覺仍未緩解,好在這個過程很短。

只是隨著飛機升空,方知嬅看著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心裡不由得生起一抹恐懼,還有敬畏。

對的,就是敬畏。

當她俯瞰夜空,看著偌大的城市下面的燈火通明,看著山川河流,還有暮色籠罩下的地脈。

她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渺小。

和這個世界比起來,人就同蜉蝣一樣。

方知嬅更害怕了,害怕這架飛機的引擎突然出現故障,然後在一陣顛婆和巨大的失重感中,飛機搖搖欲墜,最後被名為萬有引力的手,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拉回地面。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什麼都聽不清了,耳畔剩下一片嘈雜,大腦變得空白。

最後被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湮沒。

“啊!”

方知嬅突然一下子叫了出來。

乘務人員和周遭的旅客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怎麼了?”

蘇松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