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湎在過去的追憶裡等於浪費生命,為什麼不能開開心心地吃飯,好好生活?”

他在說這話時,一如既往地雲澹風輕。

蘇航聞言,微笑著頷首。

“逝者如斯,說得真好。”

午餐結束,蘇松屹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打了兩個飽嗝。

一旁的方知嬅有些嫌棄,又無奈。

“吃飯的時候注意點形象,這麼大人了。”

她覺得今天帶著蘇松屹出來,有些丟人。

沒準蘇航和柳玉還會在心裡想,她這個姐姐當的不稱職。

“你在家就是這樣吃飯的,還吧唧嘴,裝什麼淑女啊?”

蘇松屹略顯不耐。

不遠處的蘇航回過頭看向這邊,面帶笑意。

方知嬅微微有些臉紅,左右看了看,有些羞惱,沒好氣地在他胳膊上捶打了一下。

“你胡說什麼啊?你才吧唧嘴呢!”

葬禮繼續進行,有人敲鑼打鼓,還有人搭臺子唱戲。

哀樂和嗩吶的聲音聽來讓人覺得吵鬧。

這時候,蘇松屹突然想起了覃敏。

“我很討厭葬禮上搭臺子唱戲的人,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

“葬禮是死者提供給生者的一個用來狂歡的機會,可是活人的熱鬧又照不到死者的身上。”

這是覃敏的原話。

她說爸爸和哥哥都喜歡安靜,就應該安安靜靜地離開。

就像他們穿上軍裝,在陽光明媚的晌午出了門,沒有留下一句告別的話。

“人伴隨著哭哭啼啼的聲音來到這個世界上,又何必伴隨著哭哭啼啼的聲音走呢?”

那天覃敏趴在桌上,微微側目看向他,水靈的眼睛裡滿是迷惘。

蘇松屹給出的回答是,“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不得不來,離開這個世界是不得不走。”

在蘇遠山的葬禮上,大家普遍懷著心事。

為他傷感的人都過得不太好,過得好的人不會為他傷感。

這時候,蘇松屹就在想,如果這是自己的葬禮。

他應該希望來參加這場葬禮的人,都過得很好,而且不必為他傷感。

最好大家齊聚一堂,說著他生前社死的趣事,屋子裡洋溢著快活的空氣。

可愛乖巧的孫女,像是粉都都的瓷娃娃,趁著人不注意,抱著靈臺上的貢品咬了幾口。

還對著他的遺體說,“爺爺,我肚子餓了哦,吃你一個梨!”

吃席的時候,洋溢著歡聲笑語,廚子的手藝很好,大家都吃得很盡興。

讓人間溫暖的煙火氣,送他最後一程。

蘇松屹又去看蘇航,蘇航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