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啊,其實也挺可憐的。時歡給自己舀了湯,吹了吹,才道,“年後咱們就要走了,她也嫁為人婦,不出意外,怕是這輩子……除卻生死之別,便也見不著了。有些事……別計較了。”

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但“生死之別”四個字一出,無端多了幾分慼慼然來。太傅哼了哼,“知道知道,只要她接下來的日子安安分分的,老頭子還能為難一個小姑娘?吃飯吃飯!”

頗有些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顧言晟笑笑,沒說話,只是笑容有些涼薄……這麼上躥下跳的人,接下來的日子真的安安分分?

……

用完了晚膳,陪老爺子又說了些話,回到自己院子之後,含煙才匆匆回來。

問及,說是月事來了,肚子疼地厲害,如今女郎中就在三姑娘院子裡呢,怕是要折騰上半宿。

時歡聞言,點點頭,“郎中既請到了,就由他們自己去折騰,你不必過去了。”說著,在鏡前坐了,取下腕間鐲子,握在掌心端詳了良久,幽幽嘆了口氣。

“小姐是覺著……這鐲子不好?”

“不……恰恰相反,就怕……太好了。”時歡將鐲子擱下,“明兒個一早,你就尋個好一些的匣子,將它好生收著,莫要被別人瞧見了去。”

傅老太太長年戴著的鐲子,指不定有人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起來總沒錯。

“是,奴婢曉得了。”

……

今夜雲層籠罩,夜間黑漆漆的。

時錦繡的院子地處偏僻,又因裡頭住著的主子不得寵,連帶著侍衛巡邏也鬆懈了一些,有時候整夜整夜不會經過這裡。

三姑娘折騰了許久,滿院子的下人們都累得夠嗆,等到姑娘迷迷糊糊睡著以後,下人們也很快相繼睡去。

周遭安靜地聽得到呼吸聲。

睡得安然的時錦繡,突然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她緩緩坐起身子,看著面前畏畏縮縮的女郎中,又環顧了一圈東倒西歪的下人們,聲音冷冷的,“給你的銀子,夠你出城另謀生路了。今日時家的事情,你若是敢洩露出去半個字……”

板著臉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氣勢。

那女郎中低聲應道,“草民什麼都不知道,今日也不曾來過時家。”

時錦繡緩緩地抬頭,倨傲極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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