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出了院子,絲毫沒有避嫌的打算,大搖大擺地朝著……側門而去。

顧公子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側門當值的小廝看上了傅家一個小廚娘,顧公子只用了小廚娘的一方繡帕,就堂而皇之地進了時家側門。

至於裡頭巡邏的侍衛……要躲開自然不在話下。若非顧公子礙於身份死活不願意跳牆進來的話,那一方繡帕也是用不到的。

正原路返回,後背一道勁風突然襲來,顧辭腳步一頓,豁然轉身之際,手中摺扇已經展開,抬手之間瞬間打落兩枚鐵製暗器。

“奪、奪”兩聲,暗器直接被打進身旁大樹,只餘兩個細小針孔。

“咿。”懶洋洋地聲音,饒有興趣地在不遠處傳來,拐角處走出的男子,一襲白色長袍,袍角處緋紅梅花一路盛開至腰跡,步履從容間,那梅花便愈發明豔動人。

顧言晟。

也就顧殿下,大晚上都一定要穿地如此……精緻到隨時能密會佳人的模樣。

此刻,顧言晟卻沒有半分密會佳人的心思了,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發現的這個天大的秘密上——帝都人人皆知,膠州戰役之後,顧辭那條命雖然是撿回來了,但一身武功悉數盡廢。

今夜,顧言晟不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畢竟顧辭身邊跟著林江,若是這兩枚暗器都擋不住,也不配做青冥大師的弟子了。

沒想到……意外之喜。

顧言晟站在幾步之遙,看著手握摺扇的顧辭,嘖嘖稱奇,“顧辭啊顧辭,皇帝他知道麼?”

“若你不說,他自是不知。”

顧言晟又上前一步,“那我偏要說呢?”

“你不會。”

“你就這麼信得過本殿下?就這樣將這麼大一個把柄交到本殿下手中?”顧言晟方才可看得真切,林江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明顯是知道顧辭什麼打算。

“不然呢?”顧辭合了扇子,背手而立,直言不諱得很,“老四老五還未長成,羽翼未豐,皇長子母族不得力,為了保命自請鎮守邊疆,說到底,太子花落誰家,看地還是你和顧言耀。”

“相比顧言耀,我還是傾向於你。”

若是之前還不明白,但看著溫潤如玉公子顧辭大晚上地竟然找了個醉酒的爛藉口糊弄那傻丫頭,顧言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呵。

顧辭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倒是藏得深。

顧言晟再上前一步,實在看不得顧辭這番胸有成竹的樣子,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皇帝下聖旨親封時家長女為太子妃,即便太子之位歸了本殿……歡歡也沒你什麼事兒。你在這……瞎琢磨啥呢?”

“再者,本殿下為人,帝都誰不知道……就是個遊手好閒的、扶不上牆的,只知道貪圖享樂的閒散皇子,對那太子之位,可沒什麼興趣……更別說什麼皇帝了,國家大事、勞心勞力地,何苦……顧公子實在太抬舉在下了。”顧言晟嘖嘖搖頭。

顧辭不以為意,“不是殿下說的麼,都是大尾巴狼,就別裝什麼小羊羔子了。如今本公子開誠佈公,將這麼大的底牌拱手送上,怎麼……殿下卻不敢接了麼?”

哪裡飄來的雲,遮了月。

夜色黯了許多,路邊的石燈籠裡,燭火微微的晃動,忽明忽暗的微光下,顧言晟的眸色是平日從不示人的幽邃冷厲。他像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人,審視著對面和自己年歲相當的男人究竟有多少值得自己與之交易的籌碼,顯然,顧辭的底牌絕不僅僅只是方才那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