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啊……

她閉目,仰面,感受著晚風從臉頰上一點點拂過,屋子裡的藥香味漸漸散去。

八月了,夜晚總是涼快一些,沁人又舒爽。

她不大喜歡盛夏季,總覺每一日都難捱,青冥說,那是她心臟弱於常人的關係。彼時青冥的表情……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悲慼和憐憫,於是時歡便知道,這條顧辭和青冥拼了所有救回來的命,大抵仍舊是有所缺憾的。

可能……並不能享常人之壽。

但她卻覺得欣慰。

諸事皆有代價。逆天而為的代價,太過於巨大沉重,若自己此生短常人之壽數,或許這代價便會小一些,亦或者,是自己幫忙承受了一些。

若是如此,她便覺欣慰與愉悅。

“收好吧。”時歡看著片羽將嫁衣疊好、收好,才吩咐道,“明日去內務府跑一趟,就說這耳墜我很滿意。再給些賞銀,嬤嬤們見慣了好東西的,你多備些。”

片羽應是,“那大小姐早些歇息,天色不早了。”

天色不早了,她卻仍舊了無睡意。她在視窗站了很久,看著月色,看著荷塘,看著窗戶外睡地正酣的兔子,站到三更天已過,才關了窗戶轉身去睡了。

這一覺,睡地並不踏實。

這幾日她總做夢,夢中都是前塵往事。如今許多事終於塵埃落定,她卻逐漸衍生出一種滄桑之感來。

八月了,婚期定在八月初十。

是個風和日麗的天,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這幾日便一整日一整日地奔忙,許多事情都要再三核實、清點,而按照祖宗規矩,這幾日新人是不能見面的,顧辭自己也忙,便真真兒地自那晚偷偷溜進來之後,便再也不曾見過了。

顧言晟倒是總來,聽說貴人事忙的太子的殿下將許多事都往後推了又推,就為了跑到時家和時若楠爭一爭這“長兄”之位。

此事誰也不讓誰,到最後爭地人盡皆知。聽說帝都百姓還特意設了賭局賭最後到底誰能拔得頭籌。又聽說時大少爺花了大價錢,下注賭自己輸……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若是贏了,這點兒“小錢”就當散財慶賀自家姑娘大婚了,若是真的輸了,總還能賺一筆銀子以此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

後來,又有小道訊息傳出,說是太傅他老人家也偷偷去下注了,下地不少,至於下了哪邊,卻沒有傳出訊息。總之,這幾日茶餘飯後,大家見面打招呼的方式都變成了,“結果出了嗎?”

“哈哈哈!”談均瑤一邊說著,一邊笑,笑完了慫恿時歡,“要不,咱也去,左右這結局都是你說了算,穩賺不賠的買賣!”

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