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從善如流,“殿下心慈,不會的。”

顧言晟哼了哼,帶幾分傲嬌,“你又知道了?”

“老奴自然知道的。”常公公眉眼彎彎見牙不見眼。這幾位皇子,要說性子……大皇子暫且不說,多年不在帝都,他其實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個能隱忍的。而三皇子看似溫潤佳公子,說到底也是為了聲名故意為之,實質上自私又偏執驕傲。

幾位小皇子,年紀還小,性子大多還未成型,一時間也不好說。

剩下面前這位,名聲並不好,囂張跋扈、恣意風流,典型地享著祖上廕庇而無所事事的二世祖模樣。可偏偏,內裡最是溫和良善。

不愧是太傅耳提面命過的皇子。

若今日易地而處,賢王會不會留這位一條命常公公真不敢說,但這位殿下卻一定不會動手害了賢王性命。

陛下顯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如此才將這件事交由瑞王來,順便給了賢王最後一個機會……聖心難測,但想來作為一個父親,到底是不想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的。

常公公緩緩作揖,行禮,“如此,這件事就拜託殿下了……老奴還得回去伺候陛下,就不久留啦!”

顧言晟似乎不大樂意,擺擺手,“快去快去吧!”

“好嘞。”常公公彎腰退出幾步,又想到了什麼,抬頭叮囑道,“殿下……您雖入夏後胃口會淡一些,但這般清減卻也不妥,老奴回頭吩咐御膳房,開發幾道清淡的飲食,送過來給你嚐嚐,可好?”

目光落在自己還剩下半碟子的點心上。

顧言晟默了默,才若無其事地點點頭,道好。

每年入夏後,他的確是飲食寡淡了許多,只是他素來隨性,胃口不好便少吃些,胃口好的時候便多吃些,也不在意整個人是不是清減了。

偏偏,總有人掛念著。

那人已經告辭離開了,離開時候的背影似乎更佝僂了一些……世人只注意到皇帝年邁,何時注意過皇帝身邊的一個老奴,也在一年勝一年地蒼老著。

大抵,即便注意到了,也無人在意過吧。

最初也最深刻的記憶裡,打小自己就淘氣,最是見不得那些個守禮守矩的“榆木腦袋”,常公公便是其中之一。自己便總逗他,要他抱,他便為難,只道他自己一副殘軀哪裡有資格抱皇室嫡子?可到了最終仍舊拗不過,只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抱一抱自己。

記憶裡,皇帝都沒抱過自己多少回。

思及此,顧言晟偏頭吩咐身邊伺候的丫鬟,“之前是不是有人送來一批山參?”

“是。”那丫鬟點頭,“據說來自極北之地山巔之上,很是難得。”

“呵……”顧言晟笑,“沒點兒名目,怎麼好意思往本殿下這裡送?卻也不想想,本殿下已經到了需要吃山參滋補的年紀了?晚些時候,你給常公公送去……就說,本殿下給的,可是好東西呢,讓他一定得自個兒吃咯!”

“是。”那丫鬟點頭應是。她們家殿下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很年輕,而年輕的標緻是絕對絕對不能吃這些個奇奇怪怪的滋補聖品的。是以,顧殿下雖然慣會享受,但當真這些東西不管多名貴,碰都不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