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班的端木天,一路上磨磨蹭蹭,待入了皇城行到衛尉寺官廨大門前時,早已過了點卯的時辰。

大唐官員,每日卯時點卯,這個時間對於端木天這種懶鬼而言,實在是太早了。

他忍不住搖頭晃腦背了句歐陽修的詩:“十里長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馬行遲。”

歐陽修也嫌棄上班他早,更遑論他呢?

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但端木天也不著急,反正他自忖自己是單位一把手,也懶得理會這種小事。

其實對於官員而言,遲到是很嚴重的事情。

尤其對於要參加朝會的官員,更是如此。

《唐會要》記載:“文武官朝參,無故不到者,奪一季祿。”

意思是如果上朝遲到,就要扣除三個月的俸祿,這要放在後世,老闆絕壁得被告上法庭。

而如果缺勤曠工,那就更嚴重了。

《唐律疏議》中規定,官員上班無故缺勤者,每缺勤一天鞭笞二十小板,每滿三天加一等,滿二十五天處杖打一百大板,滿三十五天坐牢一年。

後世打工人遲到曠工,最多扣點工資或者被開除,比起大唐官員,已經很幸福了,至少不用捱打坐牢。

所以即便端木天心有不甘,卻也不敢無故曠工。

其實自打被迫當上這衛尉寺的寺卿,身為從三品官員的他,也應該與老爺子一樣,每日卯時去太極宮參加常朝。

只是這貨為了偷懶,藉口要抓緊時間試製火藥,倒是得到了李二應允,可以不用去宮中參加常朝,這才讓他有了偷懶的機會。

畢竟衛尉寺中他最大,想來也沒人能管他遲到不遲到。

端木天跳下馬背,將馬韁丟給金剛,伸手朝衛尉寺門前的衙役招了招手,正打算吩咐他們照顧好自己的馬匹時,就見從衛尉寺大門內走來一個身穿深綠色官服的青年矮胖子,身後還跟著幾名書吏。

唐代官制,六品官員身著深綠色官服。

衛尉寺除了端木天這位從三品寺卿外,另有少卿二人,從四品上,應著深緋色官服。

丞二人,從六品上;主簿二人,從七品上;錄事一人,從九品上。

其他府、史、亭長、掌固等官職皆是不入流的流外官。

衛尉寺下轄有武庫和武器署、守宮署,各設令、丞、監事各一人,官品分別是從六品、從八品以及正九品。

換而言之,諾大的衛尉寺中,能夠身穿六品官服的,也只有衛尉寺丞、武庫令、武器署令以及守宮署令五人而已。

端木天倒是不認識這個矮胖子,只當他是來迎接自己上任的,便笑呵呵的問道:“某便是杜曲端木天,字九如,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可在衛尉寺中任職?”

讓他沒有料到,他這很是客氣的問話,得到的卻是對方一副高高在上,用很是傲慢的語氣朝他說道:“本官滎陽鄭氏鄭良策,衛尉寺寺丞!寺卿今日點卯未至,本官已記錄下來,寺卿若再犯,休怪本官不講情分,上殿彈劾寺卿!”

端木天愕然了。

麻蛋,這貨是幾個意思?

既然這貨是衛尉寺的寺丞,那就是他的屬下,怎麼見了他這位頂頭上司,即不上前見禮,態度還如此狂妄,在他面前還自稱本官,這是吃錯藥了?

但端木天還以為這位寺丞是刻板嚴謹之人,不會溜鬚拍馬,更不在意他的官職高低,只是嚴格遵章辦事,克己奉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