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縣主負氣而走的方向,並非河堤下燕郡王府部曲所在,而是順著河堤跑了。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鼻子一酸,眼眶裡的淚水便不可遏制的淌了下來。

以她的身份,能夠主動贈給端木天那個混蛋玉釧,還放下身段,親自跑來杜曲見他,已屬難得。

甚至出於女為悅己者容的心理,她今日也一反常態,沒有穿她習慣的胡裝,而是穿起衫裙,畫了柳眉,貼了花鈿。

之前端木天那賊兮兮偷瞄她的目光,瞞不過廣陽縣主,卻讓她暗自欣喜。

剛才見到端木天竟然房裡已經有了兩名侍妾,她便感到很不舒服,這才忍不住出言譏諷了端木天兩句。

不過唐人權貴蓄養姬妾,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廣陽縣主的爹羅藝,不僅納了幾房媵妾,並有數十名貌美姬妾服侍。

所以廣陽縣主那番話,也只是出於女子對心上人的醋意罷了。

但廣陽縣主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她贈與端木天的“定情之物”,竟然會被端木天送給了侍妾。

這般輕賤她的事情,廣陽縣主如何能忍?

能不當場發作,拿出馬鞭抽端木天,已經算她涵養很好了。

自覺所託非人,遇到渣男的廣陽縣主,就這般被氣跑了。

端木天也是有苦說不出。

他明明想追求的是婉娘,怎麼卻變成廣陽縣主那刁蠻妞看上他了?這不合理啊。

其實以廣陽縣主的容貌身段,當真願意委身與他,端木天也只有偷著樂的份。

但問題是,這妞有個不靠譜的爹。

若他真與廣陽縣主有了什麼瓜葛,將她娶回家來,那半年以後,豈不是自尋死路?

羅藝可是造反派,這在封建王朝可是十惡不赦的罪行,株連九族也不為過。

即便李二看在他爹的份上,不會牽累他家,但他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端木天除非腦子秀逗了,才會娶羅藝的嫡長女為妻。

而且他端木天可是很“專一”的,說要娶婉娘為妻,那就一定要做到。

至於廣陽縣主嘛……端木天暗自琢磨,若是這妞真對自己有意思,日後納其為妾,也不是不可以的。

反正半年後,羅藝造反失敗,廣陽縣主不是被充入掖庭宮為奴,便是被打入教坊變成官妓,與之相比,被端木天納為妾室,應該是其最好的歸宿了。

端木天可不認為自己是“渣男”,畢竟身在大唐,一往情深與博愛,絲毫也不衝突。

能寫出“十年生死兩茫茫”這般痴情詩句來悼念亡妻的蘇東坡,一樣不妨礙他再娶老婆的堂妹為妻,並擁有諸多侍妾。

所以唐人的專一與痴情,針對的只是妻子,其他的妾與侍妾,那只是風流而已。

某人琢磨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終於追上了廣陽縣主。

望著站在橘水河畔,面朝江水,香肩不斷抖動著,明顯正在哭泣的佳人,端木天也一時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這個刁蠻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