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範永鬥等晉商只是擺在明面的花瓶,商人能有多大地位?

他們背後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禍害。

馮銓、周延儒、溫體仁、張彝憲、高起潛、陳新甲、劉永祚、魏邦典、江禹緒、李鑑……名字可以列七八頁,包括內閣及廠衛成員、宣大官僚、邊關守將等等。

李自成說道:“你只需知曉,天下最少還要亂十年。下對注,榮華富貴享不盡;押錯寶,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沈一石大驚道:“十年?”

李自成點點頭,“小西兒啊,為父母妻兒多想一想,哪怕只為自己,也要多想一想。十年大亂,如何自保?”

沈一石眉頭緊皺,“恕兄弟愚鈍,可否明示?”

李自成當然不可能跟他明說,而且沈一石原本只是個無名小卒,也沒法在他身上展露神蹟。

“回老家吧!如果你能想通了,明年五六月份我們在絳州見。”

小西兒一時琢磨不透,再追問,也沒得到回答,只好暫時把這話題撂在一邊。

兩人又談起銷贓的事,李自成直接把十六車財貨都賒了出去。

他手裡的銀子實在太多了,再拿也是累贅。這年景,銀子沒糧食好使。

沈一石又跟李自成攀談一日,懷著重重心事離開米脂。

八月十五中秋節。

李自成在縣裡吟風弄月。

樂聲婉轉,歌聲悠揚: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曲唱罷,艾毓初帶頭叫好,“先生大才,曲子做得妙不可言。”

李自成謙虛道:“主要是女子唱的好。”

幾位歌伎紛紛起身致意。

知縣王象兌捋著鬍子讚道:“班頭如此之才,何苦瞞著老夫?”

李自成謙虛道:“老父母日理萬機,不敢叨擾。”

王象兌頷首微笑,“如此良辰美景,想必班頭腹有良詩,讓我等欣賞一番可好?”

李自成腹誹,老子雖然無功名傍身,但是你能一起坐在這裡是祖墳冒青煙。還想看老子笑話?

他推脫道:“縣尊面前哪敢出醜,白丁之身不值一提。”

艾毓初回護道:“老爺先起個頭麼,我們小輩哪敢放肆。”

王象兌笑呵呵,“老嘍,不中用了。你們青年才俊正當時。班頭,還望不吝賜教。”

艾毓初又要打岔,李自成已經站了起來。

非逼我抄詩,那隻好對不住曹公了。

李自成裝模作樣在地上繞了兩圈,又抬頭看向窗外。

“中秋對月有懷,不才獻醜口占一律。”

“未卜三生願,頻添一段愁。

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儔。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艾毓初搶先拍桌,“小弟每謂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飛騰之兆已見,不日可接履於雲霓之上矣。可賀!可賀!當浮一大白!”

王象兌大出所料,沒想到這泥腿子還真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