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道:“既然是去百越,生活必然十分艱苦,我恐盧司空家眷打熬不住,公子仁厚,臣請公子關照,允准盧司空家眷仍留城中。”

這回慶予終於準了:“申卿之策很好,寡人準了。”又叮囑盧芳:“卿去國之後,多與家小書信相通,有何所需,有何難處,只管告知,寡人當竭力相助。”

盧芳大為無奈,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若再不答應,恐怕慶予改口,到時候成雙就真是坐困愁城,慢慢等死了。

眾大夫見慶予同意放人,都稱君侯仁慈,到了這個時候,成雙也只能上前,向自家胞弟表示感激。

慶予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放成雙流亡,心中略有不甘,可就此徹底收拾人心,收穫也不小,至少鍾固和庸藏兩位煉神高手是保住了,而放成雙遠行,卻又留了後手,將盧芳家小扣在手上,隨時可以揉搓。

既然要走,當然是越快越好,成雙當即回府,清點家資,收拾行囊,匆忙間拿不走許多,只裝了三車細軟。

他做公子時,對待門客還是非常優容的,此番流亡,哪怕去的是百越,依舊有八位門客願意追隨,再加上盧芳這邊也帶了兩名門客,一行十餘人於天明前匆匆出城,逃離上庸。

連夜奔行至南界,成雙停駐車駕,登馬頭坡遠眺,回望上庸。

盧芳勸道:“臣知故土難離,但眼下尚未出離險境,臣請公子登車。”

成雙卻道:“再等等。”依舊佇立於此,向北遙望少時,又向東、向南張望。

如今是黎明之前,天色越發黑暗,能看見什麼?

盧芳勸道:“公子莫非還想著回到上庸?萬萬不可,快走吧,若是君侯後悔,派人來追公子,那就悔之莫及矣。”

成雙冷笑:“吾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不能就這麼回去,就算要回去,也需等待魚君,這才好回去。”

盧芳怔了怔:“等待魚君?關魚君何事?就算如此,也不能去魚頭城,臣向君侯起誓,須陪公子南下百越,不得越芒碭山之北半步。”

成雙撫掌笑道:“我知道一個辦法,無需違誓,即可返回上庸——我們等慶予死的時候。”

見盧芳依舊不解,愈發自得:“知道為何昨夜讓卿等徹夜召集門客麼?吾已和魚君議定,娶魚君之女由姜為妻……如今,魚國大軍應當快到了……”

又自顧自四下張望:“怎的還不來?”

盧芳一顆心如墜深淵,喃喃道:“公子向魚國借兵了?”

成雙冷笑:“不錯,吾早看出,慶予有謀反之心,欲待楚使又怕等不及,故此借魚兵入城……惜乎魚兵還是來得晚了,否則焉能如此……”

正說時,忽覺背心一涼,呆了呆,低頭看時,只見一截劍尖長劍從自家胸口前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