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人,身高六尺有餘,魁梧有力,面帶一條從眼角至耳垂的傷疤。

這人一看便知是此行官兵領隊之人。

他站在河岸上,默不作聲的將手放在腰間刀柄上,看向河岸下的老丈。

“某乃安西都護府折衝都尉夏山,奉命前來追捕安西逃兵一員,你方才可有看見那人去向何處?”

老丈依舊坐在岸邊的石頭上,只是回過頭緩緩的疑問著:“折衝都尉?”

岸上,站在安西折衝都尉夏山身邊的官兵,已經是臉色一變,冷哼一聲:“老頭!我家都尉面前,仔細著回答問題!”

這是要以兵勢壓迫老丈。

可是那老丈卻是冷笑一聲,只見他緩緩站起身轉向岸上的夏山等安西官兵。

在老丈轉身之時,身上敞開的蓑衣下,露出一片深紫色,腰間更是懸掛著一個金黃色囊包一樣的袋子。

只是一眼。

岸上的夏山等人當即臉色鉅變。

“某……”

“哼!”老丈又是一道冷哼,沒有給夏山開口解釋的機會,他伸出手指向長安城的方向。

還沒等夏山等人反應過來,老丈便已經坐回到自己的釣位上,撿起釣竿。

一尾魚腹飽滿的鯉魚,就被老丈從湍急的河水之中釣上。

將鯉魚從魚鉤上取下,老丈輕輕的拍了一下裝滿魚籽的魚腹,然後微笑著將這尾鯉魚重新拋回河水之中。

岸上。

夏山等人這個時候終於是冷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一眼揹著身將那鯉魚放生的老丈,夏山依舊是畢恭畢敬的做了一個完美的禮儀。

而後,夏山才帶著人重新上馬。

這一次,他們壓制著馬蹄聲,沒有帶起多大的動靜,平靜無聲的向著長安城的方向趕了過去。

秦嶺中的河道旁。

李長安的腳步似乎就沒有停下來的準備。

此時,他的耳邊除了身邊湍急的流水聲,盤旋空中的林鳥聲,春日裡不斷生長的林木聲,再無旁的聲音。

而那一直盤旋縈繞在他心頭多日的馬蹄聲,已經很長時間乜有響起了。

這樣的變化,讓李長安終於是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斥著氧離子的新鮮空氣,李長安緩緩的站穩了腳跟。

從遙遠的安西且末城而來,一路五千裡,那時時刻刻紮根在他身體、內心的危機,終於是暫時的被隔離開來。

這讓李長安能夠得空好好的看一眼,此時正身處其中的茫茫秦嶺。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這片八百里秦嶺之中,有關於此的傳說和故事,李長安已經聽說過了無數遍。

無能是那深藏山林之中的古道,還是那些避世其中的修道之人。

在過去,都深深的吸引著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