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大人,約麼有兩萬人,情況不容樂觀呀。”站在城中一處高樓上的額哲對身邊的林天奕說道,如今城中只有他麾下一千餘人,再有就是林天奕帶來的兩千人衛隊,還有一些臨時招募的義勇,而這座城池又早就失去了城防的能力,所以額哲有些信心不足。

林天奕淡淡說道:“只消守十日即可,快一些的話,八日也是可以的。”

額哲詫異的看向林天奕,問:“長史大人為何如此有信心?”

林天奕笑了笑,沒有回答,如今他還不知道阿布鼐已經派人刺殺了秦王,但是林天奕卻知道,大都督府早有對漠南之變的應對計劃,勸進風波引發的變亂之後,按道理諸如漠南、漠北和西域這些尚存在藩主的地方,應該派遣一些兵力有備無患,哪怕是隻派遣一些二線兵力也能震懾一些宵小之輩了,但是秦王沒有,為的就是趁機削藩,抓住機會解決西北遺留下來的屏藩問題,畢竟給這些傢伙一個造反的機會,總好過史書之上留下一個兔死狗烹的壞名聲好。

額哲知道自己沒有讓林天奕說實話的能力,索性不再堅持,而是說道:“長史大人,若有不測,切勿讓小王落在逆賊手中。”

見林天奕不解,額哲道:“小王雖然也在軍旅之中行走過,卻未曾見過真的陣仗,即便有就義之心,到時也不能有這個膽略,哎,若是落在阿布鼐手中,定然是身不由己,與其被迫附逆,還不如落得一個好名聲。”

林天奕笑了笑:“也罷,若真有那麼一刻,本官隨殿下一同上路便是。”

額哲長嘆一聲,說:“真不知阿布鼐被灌了什麼迷魂湯,這個時候起來造反,真是無知者無畏,大好的天下,花花世界,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林天奕沒有評判阿布鼐的得失,而是說道:“殿下在此穩定人心,本官去前沿看看,既然逆賊想要與我等談,我們自然也要接招了。”

說著,林天奕下了樓頂,騎馬沿著主幹道到了城外,身邊只跟了七八騎,林天奕縱馬到了城外,看清了馬車上被綁縛的庫魯克,還有那個巨大的鋼櫃,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揮揮手,示意從騎勿要跟著,打馬上前。

“林天奕,本汗要這個櫃子的鑰匙,給了本汗,庫魯克可以活命!”阿布鼐淡淡的說道,他的手裡提著從庫魯克那裡獲得的鑰匙,在面前晃了晃。

“本官若是給你,便是失職。”林天奕道。

阿布鼐一揮手,馬車之上的兩個士卒手持火銃,刺刀捅在了庫魯克的大腿上,刺入足有三寸,擰動了一下,瞬間血流如注,庫魯克滿臉血紅,咬牙死挺,一聲不吭。

那士卒又是捅了兩下,庫魯克終於忍不住,對著林天奕說:“林......林大人,悔當日不聽你諫言,才有今日的局面.......。”

“給他吧,庫魯克這輩子值了。”庫魯克竭盡全力的喊道。

林天奕臉色微變,聲音有些沙啞,問:“庫魯克將軍,你知道的......如果給了他,那結果......。”

“給他吧......,給他吧.......,我不後悔,我庫魯克的半生都在為眼前這個叛逆而奮鬥,卻不曾想會是這個結果,我對不起秦王,給我.....給我一個了結吧,我想要了結了。”庫魯克已經有些失去神智了,堅持說道。

林天奕從懷中摸出那銅鑰匙,握在手中,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收回了口袋裡,那士卒見狀,又要再逞兇,阿布鼐擺擺手,說:“罷了,罷了。”

說著,阿布鼐打馬上前,停在了林天奕身邊不到十步的位置,低聲說道:“王庸去美洲之前,曾宴請歸化城的官員和權貴,那個時候的本汗還是跟著他屁股後面叫王叔叔的乖孩子,他喝醉後,語重心長的告訴本汗,秦王一系之中,最不值得信任的便是你林天奕,當時本汗納悶,你與王庸安頓漠南,合作已久,是秦王左膀右臂,他為何在背後說你壞話,一直本汗找到了一個不肯跟王庸去美洲的老僕人,逼問之下才知道了一切。”

“原來,秦王家中從未出現過妃嬪爭寵,諸子奪位的醜事,是你林大人早就防患於未然了呀,可憐我那淑濟姑母,半生都在為沒有給秦王生兒子而悔恨。”阿布鼐笑呵呵的說道。

林天奕瞬間面無血色,近二十年前的事情驟然被提及,他的驚駭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如果此事讓秦王知道,那個真性情的男人會如何處置自己不好說,但是淑濟夫人、烏日娜乃至世子都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此時的他早就不是孑然一身了,林家如今也是大明豪族之一,全族近百口的性命都被威脅著。

“這件事只有本汗一人知道,所以......鑰匙!”阿布鼐玩味的說道。

林天奕縱然知道日後他還會拿這件事威脅自己,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扔了過去,林天奕冷冷說道:“阿布鼐,願你好運!”

隨即,林天奕撥馬而去,阿布鼐狂妄的大笑兩聲,把鑰匙扔給了一旁的諾顏喇嘛,諾顏跳上裝著櫃子的馬車,與一個喇嘛一道插入孔洞之中,阿布鼐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心跳的厲害了。

是因為要得到兩萬精兵而激動嗎?

阿布鼐感覺不是,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林天奕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而一點不屈服的庫魯克怎麼今日求饒了,還有庫魯克現在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憐憫嗎?

“諾顏,停下!”阿布鼐喊道。

然而嘎達一聲,諾顏二人已經擰動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