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三 詩與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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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允曜呵呵一笑,說:“既然不在,末將便說了吧,馬大人這個文采斐然,能言善辯,就是見不得風浪,此次北上面見秦王,未曾談妥便拂袖而去,實非明智之舉。”
錢謙益也是嘆息一聲,馬士英代表東林北上與北府談判,但馬士英實在沉不住氣,訴求得不到滿足就離開了,連北府的條件都沒有帶回來,再遣人北上,卻連孫伯綸面都沒有見上,只說平賊將軍可代表北府與東林士紳商談。
說著,郝允曜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錢謙益,說:“錢大人,這是秦王的條件,一條不談,一字不改,成與不成,全憑大人做主了。”
錢謙益微笑接過信,當眾開啟,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哐噹一聲,錢謙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來,喝道:“他孫伯綸這是要與天下讀書人為敵!”
郝允曜不置可否,作為北府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知道孫伯綸的決心,說與天下讀書人為敵都是輕的,在郝允曜看來,孫伯綸是要殺光天下士子,再塑一方乾坤。
柳如是撿起飄落船艙地板上的信,彈了彈上面的灰塵,藉著這個光景看到了幾個條件,卻也是臉色大變,其中孫伯綸要求嚴查縉紳優免的土地和歷史欠稅,凡是有超額、投獻、欠稅等問題的,一律剝奪功名,沒收足額財產以償還,財產不夠償還則下獄治罪,最為關鍵的是,日後士子再得功名,再無任何特權。
可以說,這一招便把國朝三百年來形成的縉紳階層一舉消滅,而這還是放在前面的條件,後面的肯定更為嚴酷,只是她卻沒有看到。
柳如是主持這次私下飲宴,既是政治投機,又想借著自己的影響力撮合東林與北府的和平,只要兩家和平,在柳如是看來,天下太平也就不遠了,卻不曾想北府條件如此嚴苛,她忽然想起了孫伯綸在歸化城說的話,那個時候,她還覺得只是一個野心家在表示決心,現在看來,孫伯綸正在做,而且不容妥協。
想到北府之中那流水一般的鋼鐵和無數持刀執矛的精悍士卒,柳如是不禁慌了神,她想勸錢謙益的話還未曾說出口,錢謙益端起一杯酒,撫平心中憤怒,冷冷的問:“郝將軍,你可知道朝廷對你另有重用?”
郝允曜微微搖頭,從懷中拿出一包捲菸,點燃一支,又端起酒杯,笑問:“不會是要殺我吧?”
“將軍有大功於江淮百姓,錢大人又是東林之........。”柳如是連忙說道,生怕二人關係再惡化下去。
郝允曜卻鬆開了手,那杯酒摔在地上,只聽腳踏船板的聲音響起,底艙原本供僕婦、船工休息的地方,湧上來十幾名精悍計程車卒,接著外面駛來七八艘小船,船板搭上,又跳上了數十人,把郝允曜的親兵押了進來。
看了一眼,其中並無曹文詔的親兵,郝允曜微笑說:“曹將軍,兩面下注呀,哎,你卻是被這些大頭巾給騙了。”
曹文詔起身,對盧象升道:“盧大人,您可以答應末將,絕不傷害允曜性命的。”
盧象升嘆息一聲未曾言語,錢謙益卻道:“他能不能活,就看秦王的態度了。”
柳如是臉色大變,在刀兵之間走來,指著錢謙益,怒道:“錢大人,你.......你利用我!”
郝允曜呵呵一笑,道:“柳先生,你穿著男衣,也比大多數男人英豪,但是終究是個女人啊。”
“郝將軍,交出將印!”錢謙益說道。
郝允曜從懷中取來一物,扔給錢謙益:“這東西留在本官這裡也是落灰。”
“本官豈會不知,你營中士卒只認北府印符!印符呢?”錢謙益問。
郝允曜擺擺手:“給你又如何,本官已經知會副將巴羅,本官一日不歸,他便解散大軍,就地為賊,說起來,本官這平賊軍平賊多年了,做賊應該比闖、獻二賊還要專業一些吧。”
說著,郝允曜解開了衣袍,露出了捆在身上的火藥,那火藥用紙捲包了,捆紮在腰上,怕是有二十餘斤,若是引線就在郝允曜的手上,那根菸就圍著繚繞.......。
“盧大人整日說要勤王、剿賊,這幾日忽然不說了,本官便知有事兒,不得不防一手,看來,本官這點直覺並非無中生有,這火藥要是炸了,船中之人能活幾個呢,各位設局害我,死不足惜,倒是可憐了這些姐兒,嘖嘖。”郝允曜打趣說道。
局面瞬間轉圜,被挾持進來的親衛也是脫掉外袍,露出了滿身的火藥,更添了幾倍危險,郝允曜走到錢謙益面前,道:“錢大人,護送本官一趟吧。”
錢謙益哪裡面對過如此局面,身體顫抖,已經是站立不穩了,兩個親衛兩側架起,郝允曜微微一笑,忽然拔刀在手,對柳如是道:“方才唱詩作對,本官胡亂搪塞,今日便作一首應景兒的予你,與河東君共勉。”
說著,他用刀挑起柳如是方才所作詩篇,道:“詩與刀。”又點了點身邊的陳圓圓和寇白門,笑道:“媚與妖,妝容配纖腰,瘦馬伴美嬌,若論江南富才情,且見南樓雅與騷,秦淮才子俏佳人,不過隨波逐流飄,細數天下風流子,北府可令日月昭!”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色符印,挑起柳如是的下巴,在她臉上輕輕一按,白皙的臉上便有了北府字樣,殷紅如血,郝允曜開懷大笑,大踏步離開,高聲說:“河東君,你終究要為北府彰顯漢家繁華!”
柳如是怔怔的站在那裡,喃喃自語道:
詩與刀,媚與妖。
妝容配纖腰,瘦馬伴美嬌。
若論江南富才情,且見南樓雅與騷。
秦淮才子俏佳人,不過隨波逐流飄。
細數天下風流子,北府可令日月昭!
(文青了一把,感覺很爽,哈哈,算是作者君放鬆一下。這首詩的來源是那日與《詩與刀》的作者老祝在作者群閒聊,作者君開玩笑說:老祝的詩與刀寫的不錯,我準備借鑑一下,寫一本悶與騷或者肉與膘,引來作者群一陣笑談,當晚怎麼也睡不著,想起這個設定好的章節,便作詩一首。大家可去看看老祝的《詩與刀》,把這首詩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