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 暗中媾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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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崇禎十年的春天終於來臨,然而一場從塞外滾滾而來的沙暴把整個北京城掩蓋在了一片黃濛濛的天氣下,中午風終於停了,楊嗣昌戴著紗巾坐在轎子裡,聽著外面清掃黃沙的沙沙之音趕往了溫體仁府上。
下了轎子,表明了身份,便被溫家家僕引著,穿過了兩重院落,進了一間書房之中,只見溫體仁腦袋上敷著毛巾,手臂上纏著白紗,靠在椅背上,思索著什麼。
“溫公,好些了嗎?”楊嗣昌走到他面前,微笑問道。
“吃了藥,頭倒是不燙了,倒是精神萎靡,哎,終究時老了呀。”溫體仁感慨說道,說著他把頭上的毛巾遞給僕人,說:“陛下如何了?”
“陛下本就是仁孝之人,突聞中都陷落,祖宗陵寢被毀,如何能接受的了,此番還在太廟呢,倒是太子懂事,小小年紀便沒日沒夜的陪著。”楊嗣昌黯然說道。
“江南的情勢如何了,獻賊是否渡江了?”溫體仁又問。
楊嗣昌道:“倒也沒有,侯大真找了盧象升,不待京城的命令到達,那廝竟然扣押了不少湖廣的民船,順流而下,督領郝允曜的人馬兩日便抵達了南京,那邊又釘封江上船舶,流賊渡不過長江,最新的訊息是,平賊將軍在六合一帶伏擊了獻賊一部,擊斬四千餘,其中多為新賊。”
“想來若非有平賊將軍這支人馬,江北之地怕是要盡遭屠戮了。”溫體仁道,又搖了搖頭:“江南兵制腐朽至斯,如今被獻賊這般一鬧,也是要整兵備戰了,如今皇陵被毀,便是有天大的道理也不能阻礙編練新軍。”
楊嗣昌並沒有反應,只是低頭品嚐杭州送達的龍井茶,溫體仁說:“文弱,侯大真拍了幾個年輕士子來,想要與你講和。”
“竟然找到溫公府上?”楊嗣昌吃驚的問。
楊嗣昌可是很清楚,自己與江南士林只能算是政見不合,但眼前這位溫體仁和東林黨可是不死不休的黨爭,當初侯方域的父親侯詢因為剿賊不善便是溫體仁彈劾,若非流賊在平陽被大規模擊敗,侯詢或許就要入獄了。
“他們找你,卻沒有門路啊。”溫體仁乾笑兩聲,搓了搓手,顯然也是受了好處的。
楊嗣昌微微點頭,問:“想要如何?”
溫體仁見楊嗣昌有意,便也來了興致,直起身子,壓低聲音說:“中都陷落,總有人站出來負責,他們不會在這件事上攻訐你,可與你聯手,把洪承疇拿出來當替罪羊。”
楊嗣昌微微點頭,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條件,既可以不用擔中都陷落的責任,又除掉一個政敵,解決父親的私仇。
“第二項就是由侯詢接替洪承疇出任總督,由南京接濟盧象升糧草。”溫體仁又說。
“溫公,他們這是要接手剿賊呀。”楊嗣昌咬牙說道。
侯詢不用說,典型的東林黨,盧象升雖然不是,但糧餉控制在東林手裡,還不是任人拿捏,掌握這兩支軍隊,可以說就是站在了剿賊的第一線,楊嗣昌很明白,那群道貌岸然的傢伙目的只是保住江南這塊腹心之地,根本無意也無能剿滅流賊。
然而楊嗣昌卻不得不同意,他手中僅有的資源完全投入到編練新軍上,就是由他負責,也沒把我短時間內剿滅流賊,有東林黨來接盤也不算一個壞事,至少可以集中精力編練新軍,待新軍大成,剿賊不過是翻手之間罷了。
“倒也無不可。”楊嗣昌微微點頭,說。
溫體仁笑了笑,最後一項:“錢謙益入閣,在戶部擔職。”
“溫公同意了?”楊嗣昌聽到這個訊息,第一個反應是溫體仁怎麼會同意,當初可是他費盡心力把錢謙益從朝中逐出,以此戰勝的東林,如今怎麼會完全的翻轉呢。
“文弱,如今你我只需忍辱負重,待新軍大成,一切不都在掌控之中嗎?”溫體仁沒有回答楊嗣昌的問題,只是勸慰說道。
“是啊,我們差的只是時間了,三年,三年!”楊文弱攥著拳頭,許久說不出話來。
盛京永福宮。
多爾袞騎馬抵達的宮門的時候,拴馬樁上已經滿是馬匹,看馬鞍八旗都是到了,而阿濟格和多鐸都在門口等待。
如今的多爾袞可謂是意氣風發,風頭一時無兩,在歸化城回來之後,擁立皇太極稱帝,威望已經高漲,去年秋天,特穆爾對左翼蒙古的騷擾導致敖漢一部叛逃,嶽託被責,而多爾袞則利用這個機會,設計讓阿蘇特假意叛逃,伏殺了特穆爾麾下近千人,讓多爾袞的名聲到達了頂點。
如今在代善半隱退的,嶽託與濟爾哈朗連遭敗績的情況下,多爾袞已經是諸王之首,特別是當初皇太極接到豪格被俘訊息鼻衄發作,後宮傳出他命不久矣,許多貴族都暗中投效。
與多爾袞的聲名煊赫不同,大清連遭失敗讓人不由的對皇太極產生了懷疑,特別是豪格的背叛,無論當初大朝會上豪格是如何表現的,但大明內外都傳言他畏懼死亡出賣了大清的盟友晉商,作為皇太極的長子,豪格做出如此怯懦行徑無異是對皇太極威望最大的打擊。
“看情況都來了,十四哥,是不是有大事發生?”多鐸低聲問道。
多爾袞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最近八哥肯定在密謀著什麼,但都是對外,用的也多是弘文館的漢人和索尼那些近人,有意瞞著所有人。”
“那只有見機行事了,想來也應該沒有大事。”阿濟格插了一嘴,大步走進了宮門。
進了堂內,卻發現有些不同,來的都是八旗中人,不要說漢臣,便是最得信任的烏鎮哈超和內藩蒙古人也是不見了,上次這般議事的時候還是老汗剛死,要立新汗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