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平臺召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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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京城,安頓好那些親兵,皇城來的使臣便到了,宣召孫伯綸入宮。
孫伯綸隨使臣而去,從承天門入了皇城,只例行在朝房裡落了落腳,便見到了傳旨的太監,由此可見,皇帝已經迫不及待平臺召對了。
告別了禮部的使臣,孫伯綸隨那太監繞過皇極殿,前往平臺,那太監年紀不大,藉著走路的時間提醒道:“奴婢的老公祖是司禮監的王老公,老公組讓奴婢告知雲中伯,待會見到皇爺,說話切要注意,不可濫言,皇爺這兩日好不容易睡的踏實,進膳香甜,莫要在惹出事端來。”
孫伯綸笑了笑:“告知王老公,末將省的,報喜不報憂,多談理想少談銀錢,俺還是懂得的。”
那太監忍不住笑出聲,說:“雲中伯果然是豪爽的人,咱家這就放心了。”
孫伯綸遠遠就看到皇帝坐在盤龍御座之上,兩側多是太監,殿內各類禮器,而殿外則是錦衣衛,孫伯綸按照那太監的提醒,先行朝禮,在被宣召覲見,進了殿內才看到,御座一旁還盤坐著一個唇紅齒白的俊美孩童,顯然是皇太子了。
皇帝看到孫伯綸身材魁梧高大,神色嚴正,甚有威勢,與自己心中所想倒沒有什麼出入,皇帝不由的激動起來,朗聲說:“朕登基以來,流賊洶湧,東虜肆虐,雲中伯殺敵在行伍,立功於絕域,平流賊,斬東虜.........。”
孫伯綸跪在那裡,聽著皇帝把這般冗長的儀式性的嘉獎說完,才連連謝恩。
這才算走完儀式的流程,皇帝低聲對御座旁的太子說:“春哥兒,你去給雲中伯拿一個錦凳,莫要讓他站著了。”
太子起身,小小的身子搬著一個凳子,放在了孫伯綸面前,已然出汗了,他圍著孫伯綸轉了兩圈,昂首問:“雲中伯,本宮聽戲文裡說,你與虜酋皇太極都是三頭六臂,才與他鬥了個不分上下,可今日本宮見到你,你除了高了些,壯了些,倒也與常人無異。”
孫伯綸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心道養在深宮長與婦人之手的皇家子嗣,確實都是井底之蛙,不過太子年幼,倒也越發可愛,於是說:“末將自然是尋常人了,哪裡來的三頭六臂。”
太子撓撓頭,又問:“那虜酋是什麼模樣?”
孫伯綸想了想,說:“太子殿下可見過延綏巡撫周大人?”
太子道:“倒是見過幾次。”
孫伯綸道:“那便好說了,皇太極當比周大人還要再胖兩圈。”
太子皺眉,連稱不信,問:“不是三頭六臂嗎,莫非你誆騙本宮?”
孫伯綸呵呵一笑:“哪敢,末將哪敢,不過這也不是難事,東虜不過是秋後的螞蚱,哪日有機會,末將把那皇太極擒來,獻俘陛下,也讓太子殿下看看,皇太極是不是三頭六臂。”
太子小臉滿是笑容,說:“好,就這麼說定了。”
皇帝見太子樂顛顛的跑上來,便問:“雲中伯與你說什麼了,這般高興?”
太子道:“雲中伯說要把虜酋抓來,獻給父皇。”
皇帝含笑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示意他坐下,才對孫伯綸道:“雲中伯,朕早就想見一見你這位勇將,無奈戰事頻仍,你無暇分身,一直拖了下來,倒是這次進京,了卻了朕的心願,此次平臺召對,首輔楊先生曾幾次請旨陪同,都被朕否決,緣何如此,你可知否?”
孫伯綸自然明白,楊嗣昌諸多方略與自己的利益衝突,這位首輔既擔心自己在皇帝面前拆他臺,更擔心自己露出什麼馬腳,畢竟如果自己在漠南的所作所為被皇帝知道,自己有大軍在塞外,皇帝倒不敢殺自己,但對楊嗣昌一個包庇之罪治下來,他當難逃一死。
“啟稟陛下,末將畢竟是粗人,楊大人怕末將言語無狀,衝撞陛下,而陛下寬厚仁慈,自然不以為意,因此才否決了楊先生的提議。”孫伯綸悄悄拍了馬屁,躲開這個尖銳的問題。
皇帝呵呵一笑,說:“你說的倒也不差,不過只是末節罷了,朕真正用意便是想在一些事情上問問你的意見,比如......加稅練兵之事。”
孫伯綸連忙起身,跪在地上:“末將惶恐,如此軍國大事,是陛下和內閣先生決斷的,末將哪敢置喙啊。”
皇帝微微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為君者,兼聽則明,減稅練兵乃是國之大事,不可只聽內閣之言,正如周先生所言,術業有專攻,若非聽了戶部尚書於加稅之分析,朕或許早已在全國鋪開,而練兵之事,朕卻想聽聽你的意見。”
見孫伯綸仍有些顧慮,皇帝說:“於朝廷大事,雲中伯萬不可猶豫,楊先生雖是國之柱石,周先生也是朕之肱骨,二人都以知兵為名,但卻非將兵之帥,更不曾親上戰陣,韜略多少有些想當然,而你不同,雲中伯身為統兵大將,與士卒同甘共苦,更知將士之心啊。”
聽到這裡,孫伯綸不免有些嘆息,這崇禎皇帝雖說算不上什麼千古一帝,卻也是個胸有韜略、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大明一朝,除了二祖,其餘多不如他,若大明皇帝都是這般,也落不到如今這下場。
“那末將便斗膽一言,其實末將不太喜歡加水練兵這個說法,非但末將不喜歡,邊鎮將士多對其愛恨交加。”孫伯綸此言一出,便惹來皇帝臉色大變。
皇帝問:“為何?”
孫伯綸道:“陛下,末將麾下軍卒,除了衛所的軍戶、匠戶便是百姓中的良家子,加稅、練兵二策皆與其有關,若加稅,將士家中賦稅加重,自然不喜,但所加之稅又多半化為軍餉,軍卒透過殺敵便可多拿一些,自然支援,因此是愛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