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這是一石二鳥,釜底抽薪啊,所以,岳父大人,咱們不得不防啊。”孫伯綸低聲說道。

郝世祿點點頭,陷入了沉默,郝允曜卻圍著帳內來回踱步,顯然已經沉不住氣了,但面對五省總督這類朝廷大員,他一個小小守備滿是無力感。

類似於洪承疇這類五省總督,雖然掌管著五省的軍政,但實力與以往的三邊總督時候,並無多少增長,控制地方,籌措糧餉簡單了些,但再想調集九邊的邊軍就要兵部出面了,雖說各省都有地方兵力,但大明精兵在九邊,對付流賊這種高機動性的敵人,九邊的精騎就尤為重要。

特別是各地災荒嚴重、糧餉不繼,更是不得不遵從精兵政策。

即便是洪承疇有內閣首輔周延儒的支援,兵部可以從九邊調集一些精兵援助,但也很難調到總兵、副總兵這類高階武將,畢竟他們或鎮守邊牆或獨領一路,都是不可或缺的,原來洪承疇麾下雖有副總兵以上將官不少,但都是各省的,出身邊軍的也就昌平鎮副總兵左良玉和延綏鎮副總兵賀人龍,然而昌平鎮並非九邊之一,當初設定總兵之類的高階武官,就是因為己巳之變東虜禍亂皇家陵寢,而唯一的出身九邊的高階武將,便是賀人龍了,這算是來自三邊總督的老班底,兵部這麼安排是應有之義,但就是這個獨苗,如今也是戰死了,其營伍也已經覆滅。

正因如此,如果孫伯綸成為副總兵,也是延綏鎮副總兵,延綏鎮先沒了賀人龍,再調走孫伯綸,整個延綏精兵十去七八,如何能行,要知道,宣府鎮為九邊之首,延綏鎮可是九邊之腰。

從洪承疇角度考慮,麾下有數千精銳,擅掌兵能大帳的孫伯綸是最好的武將人選,但洪承疇的目的可不只是想增強麾下力量,而也已經對孫伯綸在套內的行為無法忍耐了。

這事兒本就是紙包不住火的,孫伯綸先是擊敗莽古爾泰又兵困歸化城,是天下少有能讓後金吃虧的人,怎麼也無法讓朝廷無視,孫伯綸的能力擺在那裡,再過幾年,就徹底掌握不住了,即便是今日,也是尾大不掉了,洪承疇可不敢逼迫孫伯綸,就來個釜底抽薪,這個玩弄陰謀如吃飯喝水一樣的權臣敏銳的發現,在孫伯綸這個勢力內,只有一個核心,而孫伯綸連個子嗣都沒有,只要調離他一年半載,這個體系自然不攻自破,將來,孫伯綸頂多成為第二個戚繼光,而不是變成遼鎮翻版。

郝家父子都是一點就透,但也沒有辦法,郝世祿沉聲說道:“阿綸啊,此事要細細斟酌,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便棄了套內的事吧,你那裡的萬餘精兵連通百姓安置在延綏一帶,咱們經營延綏,也影響不了你的前程。”

“勞岳父大人費心了,這事兒還未到那種程度,洪大人雖得聖上看重,卻也不能一手遮天。”孫伯綸笑了笑,說。

套內直面東虜,雖然兇險,卻是帝王之基,延綏有什麼,除了不錯的兵源,別無所長,地裡的產出甚至連人都養活不了。

“姐夫,你放心,咱兩家已經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若洪大人真不鬆口,大不了咱們噪歸陝西,看他如何辦,咱武將雖說平日被文臣呼來喝去,但握著刀把子,縱然天子也不能拿咱怎麼樣,他洪承疇就未必了。”郝允曜氣鼓鼓的說道。

他這話說的有道理,在崇禎一朝,因為戰事不利,被罷免的巡撫、督臣不計其數,丟掉性命的也不在少數,但對跋扈的武將,皇帝一般都是立功贖罪了事,就是怕其造反,這個趨勢已經越發明顯了。

孫伯綸拍拍他肩膀,只讓他坐下來,並未答話,噪歸算什麼,逼急了,孫伯綸直接造反去套內,只此一招便能弄死洪承疇,但是這事兒不到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辦,造反的帽子戴上,便是以後受招撫,也是摘不下來的。

“允曜,此事莫要孟浪,聽你姐夫差遣便是。”郝世祿提醒道。

孫伯綸說:“岳父大人,小婿此次力薦您與允曜跟隨總兵大人剿賊,目的就是讓您多多立下功勞,洪大人對我還是忌憚的,就算按下我的功勞,也會在另一方面補償,你我合力,想法子先給您弄個參將的位置,最好給允曜再弄個遊擊,這樣咱就有三個營頭,這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呀。”

“允曜,岳父大人年紀大了,又有舊傷,此番就要看你了。”孫伯綸拍了拍郝允曜的肩頭,笑著說道。

“姐夫放心,那些老西兒,打仗的時候沒卵子,搶功勞也不是我對手。”郝允曜說道。

“如此甚好,咱們栽下桃樹,莫讓別人摘去果子了。”孫伯綸頗為欣慰的說道。

郝家父子就此離去,孫伯綸靜坐了一會,忽然笑了:“洪承疇啊,洪承疇,以往我是推功讓功,巴不得別人來分潤,這次,我是要好好爭取一番了,這個延綏鎮副總兵,我是當定了!”

戰事未休,第二日,孫伯綸只帶了千餘騎兵,一人雙馬南下,同時南下的還有曹變蛟,待從中軍那裡領了軍令,孫伯綸回了答應,趙琉璃已經把騎兵集合完畢,騎兵隊形嚴整,意氣風發,裝備精良,特別是那大紅披風,驕陽之下,甚是闊氣。

孫伯綸臉色不悅,問道:“趙琉璃,你準備讓騎兵穿著這麼一身裝備去剿賊?”

趙琉璃臉色微變,看了一眼牧鋒,道:“將主爺,這裝備和馬匹都是俺與牧鋒精挑細選的,斷無差錯的。”

孫伯綸呵呵一笑,問:“趙琉璃,你這些騎兵鮮衣怒馬,和接受天子校閱的京營差不多了,咱剛擊敗流賊主力,擒殺賊首二十餘,卻還有這麼一支騎兵,你說是本官遊兵營沒有出力呢,還是流賊太好打了?”

趙琉璃聽了這話,恍然意識到,此次南下少不得碰到各地守軍和總督標營人馬,若衣甲鮮亮的出現在他們面前,肯定要傳到洪承疇的耳朵,剛才那兩個想法,無論洪承疇認定哪一個,都會分薄孫伯綸的功勞,趙琉璃道了一聲該死,卻也沒法子:“將主爺,這一時半會讓俺去哪裡找千餘人的裝備去啊。”

孫伯綸道:“平日就你聰明,怎麼今天就不行了,去流賊身上扒,越破爛的越好。”

過了一個時辰,千餘人都換裝完畢,除了沒換嗎,身上都穿上了破爛的甲冑,瞬間變成了叫花子部隊,孫伯綸滿意的點點頭,率軍南下,從淺灘越過汾水,向南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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