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章 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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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什麼?”吳達海問。
還不等蘇克沙哈回答,多爾袞率先哈哈一笑,介面回答:“一談軍卒死傷無益,二勸孫伯綸棄暗投明啊。”
蘇克沙哈點點頭,笑呵呵的說:“十四爺所言極是,這兩樣,不僅可以談,還可以開誠佈公的談,讓左翼蒙古知道,讓盛京的大汗知道呀。”
多爾袞微微點頭,與蘇克沙哈相視一眼,俱是大笑,吳達海摸了摸半禿的腦袋,卻也沒想明白其中奧妙,只得作罷。
第二天一早,正忙著為遷往套內的左翼蒙古人分配牧地的孫伯綸接到親衛彙報,說敵人在南門有動靜,待他披掛好,登上炮臺往南看的時候,黑壓壓的兩白旗軍陣已經靠著城牆展開,擋在了中軍大營與南門之間,而在其軍陣之前,有一排人影迎著寒風,正揮舞著鐵鍬、鋤頭。
“這群東虜在做什麼?”馬一鳴不知何時登上了這方炮臺,翹腳看著遠處人影,問道。
孫伯綸呵呵一笑:“東施效顰唄。”
見馬一鳴神色疑惑,孫伯綸笑道:“學咱們挖壕築營呢。”
馬一鳴咧嘴一笑,搓著手,興沖沖的問:“大人,要不趁熱來一發?”
孫伯綸臉色微變,回頭看了這廝一眼,心道這話說的怎麼那麼骯髒呢,馬一鳴卻說:“卑職的意思是,趁著炮手剛炮擊完城內,趁著手熱,轟幾炮。”
“你炮藥多的沒處用嗎?”孫伯綸敲了敲他的腦門,不悅的說道。
馬一鳴乾笑一聲,沒再說話,他了解孫伯綸,知道這位上司最注重效果,用孫伯綸教給的時髦詞來說,就是效費比,炮手要炮擊挖溝之人,便要轉動炮口,面對新的目標,不試射幾炮是打不中的,便是打中又如何,那些衣衫襤褸的傢伙,肯定是丁壯,便是一炮打死十幾個,也是虧的,更不要說他們排成一排,根本打不死幾個。
“兩位大人,城內的敵人好像也在挖溝呢。”一個眼尖的炮手說道。
孫伯綸與馬一鳴抬頭看去,果然城中也是一片鋩鑼,儼然成了一個大工地,無數的丁壯揮舞著各種工具,挖掘壕溝,並把挖出來泥土堆到壕溝兩側,他們挖掘的壕溝很寬,足有六尺,裡面已經是可以搭建帳篷了。
與城外謹慎不同,城中乾的熱火朝天,孫伯綸清楚的看到兩白旗的精銳也參與其中了。
馬一鳴看的目瞪口呆,他忽然說道:“這東虜,什麼時候有腦子了,這要是任由他們挖溝築牆,咱......咱這紅夷大炮不久沒用了嘛。”
孫伯綸神情凜然,告誡道:“東虜向來都是有腦子的,若不是如此,也不會佔據遼東,為禍一方。”
對於金國女真,孫伯綸的重視或許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所有人,女真人有著新興民族固有的特質——武勇、剽悍、崇尚武力,善於學習。
其中最為孫伯綸重視的便是善於學習,出身於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人從他們的敵人蒙古人身上學到了騎射,從漢人身上學會了攻守城池與運用火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女真人從北方諸多民族中脫穎而出,成為大明帝國最大的隱患。
此時孫伯綸告誡馬一鳴,就是為了讓這個傢伙重視敵人,免得在屢戰屢勝之下,失去了謹慎。
“不過東虜也僅僅是學到一點皮毛罷了。”孫伯綸又道。
挖溝築牆,看似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似乎只需要壯丁即可,但實際不然,壕溝的設計、佈設是一種學問,如此組織丁壯,讓其全力挖掘也是一種本事,更重要的是,修築工事需要鐵鍬、鋤頭,撬棍、鐵釺,還需要麻袋、布包,這些都是歸化城中敵人稀缺的,而也是擁有強大手工業的孫伯綸所富有的。
“大人,不如趁城外敵人立足未穩,派遣精騎突襲,必能大勝。”餘彥說道。
孫伯綸搖搖頭,指了指那排丁壯後面的嚴整軍陣,說道:“敵人修築工事,就是迫使我軍出營作戰,我軍人少,與那些左翼蠻子換命,實為不智。”
見諸將官皆是愁眉苦臉,孫伯綸安撫道:“各位切勿做到,不忘初心,我軍兵困歸化城,目的可不是殺傷敵人呀。”
眾人這才豁然開朗,此次出套作戰,孫伯綸有言在先,以消耗敵人有生力量為主,同時收攏丁口,充實己方,並不以戰功為主,無論是在下水海與左翼兩部對峙的兀良哈,還是圍困歸化城,都是為了牽制住敵人主力,為突襲的兩支騎兵和收攏牧民,贏的空間時間罷了。
又看了一眼城內外忙碌的敵人,孫伯綸笑道:“他們這工事,旬月也築不完,傳令下去,各軍收攏兵力,以防禦為主,催促徹辰夫人和桑結喇嘛,讓其加快速度,待東虜工事修完,我們也該撤退了,在這冰天雪地了忙活了半天,也該回套內休養生息了。”
回了大帳之中,孫伯綸問道:“特穆爾和巴羅有訊息嗎?”
額吉爾小心的回應道:“大人,巴羅十天前傳來訊息,他趁著大雪襲擊了左翼阿蘇特部的營地,殺敵近千,已經押送部眾在回來的路上,而特穆爾更是功勳卓著,今早信使來,說其偷襲左翼蒙古在集寧海子的營地,燒燬敵人糧草,驅散牛羊,只是受到數千騎兵追擊,不得已向北運動,避敵鋒芒。”
孫伯綸聽了之後,微微點頭,說:“都是有功之臣,待其回來,本官都會重重有賞。”
額吉爾聽了這話,心中熱血上湧,雖說此次巴羅戰功不如特穆爾,但也是完成了孫伯綸交給的任務,日後必受到重用,額吉爾感覺自己這個家族已經逐漸在套內取得了越來越高的地位,特別是在軍中,在孫伯綸最重軍功的前提下,這個尤為重要。
忽然,孫伯綸話鋒一轉,問:“那桑結喇嘛可還老實?”
額吉爾忽然臉色一黑,頗為猶豫的說道:“要說老實也算老實,說不老實也真是不老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