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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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巴羅率軍夜襲虜營,為後軍贏的時間的時候,孫伯綸已經率領親衛隊先於諸軍渡河,因為早來的這一場大雪,原本修築浮橋的計劃直接取消,改為用皮筏木排載步隊渡河,佔領左翼營地,待黃河封凍,騎兵渡河,再與敵人決戰。
黃河東岸,左翼虜營。
孫伯綸騎馬登上緩坡,進入營地,身後俱是披甲執銳的親衛,此時全都步行前進,翼護在孫伯綸身邊,因為沒有浮橋,無法大規模運送戰馬過河,所以他們只能淪為步卒。
天已經大亮,昨晚的暴雪稍稍緩和了一些,許是白晝來臨,天氣回暖的緣故,到處都瀰漫著霧氣,眼前盡是白茫茫的一片,營地裡到處都是散落的帳篷,折斷的武器和殘缺的屍身,柵欄上扎滿了箭矢,偶爾可見刀砍斧削的痕跡,彰顯這昨晚激烈的戰況。
在一片白茫中,孫伯綸找到了力戰而竭巴羅,此時他孤身一人坐在科爾沁的大纛上,因為寒冷和飢餓,身體不斷顫抖,他昨晚追殺虜人至天明,此時渾身已經沒了力氣,孫伯綸見他如此拼命,遞上水囊,讓親衛協助他脫掉甲冑,清洗傷口。
巴羅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喝了兩口水,才說:“大人,卑職不負大人重託,攻下虜營,只是......只是麾下軍卒折損大半,望大人恕罪。”
孫伯綸輕拍他的肩膀,說道:“士卒用命,方有如此勝利,本官自然不吝賞賜,凡戰死者一律賞銀五十兩,安置妻兒,另予好地五十畝,為其永業之田,其餘士卒,凡是立下戰功者,待你呈上名冊,自有厚賞。”
夜晚,中軍大帳。
隨著孫伯綸到來,帳內將領紛紛起身行禮,孫伯綸將佩刀扔到桌子上,盤膝坐於桌前,環視一週,銳利的眼睛掃過每一張臉,看到巴羅的時候,伸手一拍身邊的空位,叫道:“巴羅,你坐在這裡!”
巴羅臉色狂喜,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高聲道謝後,方傲然走到眾人前面,坐於孫伯綸身邊,孫伯綸哈哈一笑,舉起巴羅那被咬傷的手,說道:“昨晚,這個勇士率領四百死士,渡河襲擊賊營,才有今日我等在此軍議,昨晚夜襲,殺敵三百餘,俘敵近千,科爾沁的臺吉,皇太極的小舅子滿珠習禮也在其中,這一戰,左翼虜人聞風喪膽,吳克善顧不得河防要務,已經向和林格爾方向撤去,我軍原本制定的,趁敵人大軍未集結完畢,於冬日來臨前渡河的戰略設想已經完全達成,可謂是開堂彩。”
說著,孫伯綸另一隻手舉起鑲嵌寶石的金盃,高聲喝道:“此杯酒,為巴羅賀,為勝利賀!”
大帳之中,人人狂喜,端起酒杯滿飲,口中盡是一片頌揚之聲。
微微停頓之後,孫伯綸繼續說道:“黃河天險,已然開啟,外面大雪不止,按這天氣,不日將會冰封,屆時我軍馬隊渡河,再尋機與敵人決戰!”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孫伯綸又命人開啟地圖,說道:“從黃河邊道集寧海子,這片原屬右翼的土地已經完全被東虜和左翼蒙古佔據,弱小的部落被吞併,諸如察哈爾等部被分裂,草原已經是一片混亂,如今敵人在這片肥沃的草原上只有不到三萬兵馬,卻統治著近十萬帳,敵人主將是不過二十歲的多爾袞,正是神器無主,我等逐鹿的時機呀!”
聽聞此言,眾人皆是狂喜,在他們眼中,眼前這片草原及生活在其中的部眾,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蛋糕了,只要有實力有魄力,就能切下一塊,吃到肚子裡去,雖說敵人三萬大軍不少,但既然防備後套的塔什海,也要顧忌黃河河防、歸化城城防,還要彈壓右翼諸部的部眾,能抽調多少與己方對戰,更不要說敵人主力的左翼軍隊,無論裝備、士氣還是戰術都無法與己方媲美。
勝利是毋庸置疑的,關鍵是在這場勝利中,己方能吃下多少部眾,自己又能獲得何等封賞!
“請大人指點方略!”特穆爾第一個站出來。
其餘將領紛紛效仿,孫伯綸擺擺手,讓眾將官坐下,才道:“寒冬將至,大軍不易輕動,本官料定東虜不會大舉來援,六個月內,這片草原將任我等馳騁!”
繼而,孫伯綸詳細的講解了自己的戰略:這個戰略計劃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為主戰場,便是圍繞歸化城一帶展開,孫伯綸不日將會率領大軍北上,會同君子津的徐麻子、也先,夾擊東虜在君子津的營地,與敵人對峙鏖戰,迫使東虜增兵於此,將敵人大部牽制在這裡,若是敵人後撤,便進逼歸化城。而第二部分則是派遣精銳騎兵,向東襲擾,劫掠左翼蒙古在漠南草原的部落牲畜,使其不得安息修養,既削弱敵人實力,又可迫使左翼諸部東遷,將左翼諸部與歸化城剝離開來。
此計若成,便順勢攻下歸化城,若是不成,便圍城到夏季,再掃蕩周邊草原,屆時便是東虜再入侵,沒了漠南草原的牛羊部落提供物資,也不能長久。
戰略講解完畢,眾將官紛紛摩拳擦掌,等待孫伯綸釋出任務,此時套內可獨當一面的將領,諸如也先、徐麻子,此時俱在君子津與東虜對峙,如今帳內全是中級軍官,都想在這一戰中嶄露頭角,特別是那兩支襲擊左翼諸部的遊騎營,更是眾人眼中的肥缺,可以獨領一營不說,而且油水十足。
孫伯綸見諸將戰意洶湧,環視一週,久久不言,惹的眾將呼吸都粗重了很多。
“特穆爾,巴羅,就你們兩個了。”孫伯綸最終說道。
“我?”特穆爾詫異出聲。
“怎麼?莫不是你自甘墮落,已經沒了逐鹿草原的雄心了嗎?”孫伯綸喝問道。
孫伯綸這聲喝問並非毫無緣由,板升一戰對陣莽古爾泰,特穆爾擅自行動,擾亂了大軍行動,雖然後來其牽制敵援有功,戰後仍然未曾獲得封賞,特穆爾意志也消沉了許多,畢竟孫伯綸麾下有越來越多的將官冒頭了。
特穆爾聽了孫伯綸的呵斥,臉色漲紅,粗喘了幾聲,拔出匕首便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隨著血液湧出,特穆爾誓言道:“便是特穆爾身死魂消,也當為大人殺虜建功!”
孫伯綸連連叫好,說道:“不愧是以鐵命名的漢子,當有鋼鐵一般的意志,你二人可知,此番東去,該如何行事?”
特穆爾與巴羅相互看看,還是特穆爾上前,抱拳說道:“啟稟大人,屬下當與巴羅各率一千輕騎,一人雙馬,向東進攻,趁著寒冬苦寒,敵軍人馬缺乏衣食,侵襲其部落,若遇到右翼部落,便殺其虜酋,燒其積蓄,引導右翼牧民沿著邊牆向西靠攏,以充實我方實力!”
巴羅介面道:“若遇到左翼部落,所有斬丁壯,殺種畜,掠部眾,燒燬營地糧草,迫其東撤!”
“如何補給?”孫伯綸又問。
巴羅道:“煮冰雪為飲,掠牛羊為食,四面出擊,南北縱橫,讓其冬日無法生存,春季不得繁衍!”
孫伯綸聽完二人作答,面帶欣喜,高舉酒杯:“特穆爾、巴羅,俱是獨當一面之材,多餘之言便不多說,他日右翼歸於本官麾下,便會有千帳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