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之後的日子可能是範興這輩子最痛苦的了,沒吃沒喝,受冷挨凍,他和所有的馬賊被像牲口一樣圈在山谷裡的凹陷處,外面有圍欄圍著,自從上次發生逃走之後,馬賊們五人一隊實行連作,圍欄上掛著的那五個人頭就是這個政策執行的佐證。

“吃飯了。”

看守喊了一句,半袋子發黴的雜糧窩窩頭,兩大桶餿了的糜子粥,即使如此,百十口子很快搶光了,為了口吃的,一群人打作一團,曾經的馬賊頭子渾阿普為了窩窩頭被打的鼻青臉腫,範興擠不進去,又打不過他人,裹了裹羊皮襖子,蹲在了地上。

“渾阿普,過來。”圍欄外有人喊道,渾阿普屁顛顛的跑了過去,範興伸出腦袋一看,看到了郝允轍,範興不知道他身份,但憑藉記憶中帳中座位排列,知道他是被頭領倚重的人。

“你說的事情我印證過了,至少一部分是真的,這是賞你的。”郝允轍一擺手,一個手下把一塊烤焦的肉扔到渾阿普的懷裡。

渾阿普趕在馬賊過來搶奪前,兩口便塞進了嘴裡。

範興看到這一幕,眼睛放亮,悄悄靠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打了個千,低聲問道:“這位先生,我是否也能像渾阿普一樣,得到賞賜呢?”

郝允轍呵呵一笑:“那要看你是否聰明瞭。”

說著,他把一張寫滿字的羊皮遞給範興,範興藉著火光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資訊,所有的文字都與一個叫做巴音昌呼格的地方有關,其中一些被硃筆標註,多是巴音昌呼格的地理環境之類的,而沒有標註的則是關於達爾扈特部和一個叫做巴達西的。

範興一時愣住了,這些資訊顯然是非常秘密的,而這個聰明郝先生卻這麼直接的給自己看了,這很不正常,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憑藉多年行商的經驗,範興覺得自己與之有關。

明白了這個,範興笑了,既然自己有價值,就可以透過出賣價值來換取更好的條件。

“先生,小人雖稱不上絕頂聰明,但願意以生命作保,完成您的命令。”範興彎腰說道。

見此人上道,郝允轍讓人把他帶出來,在範興耳邊說了幾句,範興愣了片刻,滿口應是。

三天之後,大隊休整完畢,孫伯綸命令拔營起寨,沿著紅柳河前進,計劃先到邊牆,偵查之後,再決定從哪裡入口。

行進一日,隊伍找了個避風山谷休息,雷鳴東和也先剛支起鍋,只見徐麻子騎馬而來,身後拴著一人,嘴裡塞著破布,踉踉蹌蹌,也先看清那人面貌,一把抽出匕首,喝罵道:“這狗賊又想逃走嗎,上次繞過他,這次俺要挖出他心肝。”

徐麻子下馬攔住也先,道:“那倒是沒有,只是這廝在苦力營裡哇啦亂叫,說什麼回去死路一條,俺只能帶過來讓頭領看看。”

“什麼事?”孫伯綸提著褲腰帶從林子裡走出來。

“主上,這廝皮肉又癢了。”也先紛紛不平,把範興提了過來。

徐麻子說:“頭領,此人說咱們回大明是死路一條,俺抽打了他一頓,仍舊亂叫,這人膽小的很,面對俺的刀子卻仍然倔強,俺覺得不對勁,就拉了過來。”

“這倒是奇怪了。”雷鳴東湊了過來,一把拽掉範興嘴裡的破布。

“大頭領,莫要回去啊,回去就是一個死啊。”範興跪在地上,連連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