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陸續退出,劉備移到榻前,跪了下去,握緊陶謙的手,輕喊了句:“陶公,備在此。”

陶謙辛苦地把黯淡的眼神投射在他臉上,射出複雜之極的神色。

既有對生命的眷戀,對死亡的恐懼,還有莫大的求助,和信任。

握著陶謙顫抖的手,劉備忍不住淚水泉湧而出,他突然讀懂了一切,陶謙亦在無聲地說著和糜竺同樣的話。

吾病已危篤,朝夕難保;萬望明公可憐漢家城池為重,受取徐州牌印,老夫死亦瞑目矣!

相識不過數月,見面不過三次,我劉備何德何能,竟能得他如此信重?

而我劉備又是何等有眼無珠,便在不久前,還對陶公有過怨懟之情!

握著陶謙顫抖的手,劉備既是慚愧,又是哀傷,忍不住淚水泉湧而出。

他明白了陶謙的意思了,袁術虎視在側,黃巾擾亂一方,更有大敵曹操一旦解決兗州內亂後,亦有可能再次來襲。

如今的徐州,早已是一塊燙手的山芋,陶謙交給他的,不僅是他傾注畢生心血的基業,更是一副沉甸甸的擔子。

他再也沒有推卻的理由!

凝視著陶謙,劉備一字一頓地道:“陶公放心,備定會讓徐州安享太平,境內海清!”

聽到這話,陶謙雙目光芒大作,露出驚異、欣慰和感激揉集的神色,旋又斂去,徐徐閉上雙目,以手指心,頭無力地側往一旁。

一代英雄,就此辭世。

......

琅琊縣。

在吳勝等人眾星捧月下,王政一走入城中,便有些奇怪的感覺撲面而來。

那是...親切感?

這令王政很是莫名,他暗自品味了良久,才確定,這親切感來源的不是自家的後世靈魂,而是這幅穿越後所得的身體。

谷獁或許便是原主來此,亦未必能發現這一點,而只有王政這經過系統加持後超凡體質,才能隱隱有所感覺。

是那個“王政”來過這裡?

還是?

馬蹄聲中,暫時收斂心神,行走在寬闊的青石板道路,看著道路兩邊的民居、商號,眼前的一切都是十分的陌生,偶爾還可感應到那些從窗中,門縫透出的好奇注視的目光。

雖不久前經過了戰爭的洗禮,似乎是因為望族們的主動開城,影響倒是不大。

到達府邸時,天色漸晚,吳勝早已備下酒宴,參加宴席的,除了一眾天軍將官,另有不少沒份兒迎接王政、地位又比較高的本地望族,官吏等人。

當真正盡入宴席內,眼前的豪奢程度讓王政暗自吃了一驚,忍不住看向吳勝。

有些罕見的美味珍餚,上一次還是在顏府的時候才開過眼界的,倒也難為他了。

赴宴的人中,大半都是王政不認得的,在吳勝一一介紹,才知基本都是當地的豪紳望族,甚至有幾個是吳勝搜檢而來的文人名士,這令王政當真是喜出望外,不由讚賞地看了眼吳勝。

這憨貨的氣運是真的驚人,我兩郡搜尋幾個月,倒現在也不過一個禰衡,一個張昭,還都是陰差陽錯的結果。

他倒好,才佔據一個縣城這短短時間,便有人才投效了?

當然,美中不足的是,到場的賓客中,卻是缺了王政最想要見到的兩家。

心中雖有些不爽,表面上王政倒是不動神色,只是言笑晏晏地和眾人杯盞交錯,一席酒滿堂皆歡。

宴席直到三更才罷,諸將散去,長途跋涉以來,雖有些睏乏,不過到了雅室時,王政還是不急著就寢,先和吳勝討論了起來。

先聽完吳勝講完這段時間治理琅琊的近況,王政點了點頭,才問道:“這些日子,你和王氏,顏氏之間相處如何?”

“別提了。”說到這裡,吳勝氣不打一處來,眼中隱有兇芒閃爍:“若非阿政你事先交待,我早已剮了這兩家龜孫!”

他喋喋不休地訴苦起來:“我剛攻下此縣不久,便找了個文士給我寫了個謁貼,還搞了個什麼...名刺,想要禮貌地拜見,結果卻吃了個吃了個閉門羹!”

說到這裡,過了多少時日吳勝依舊氣的臉皮脹紅:“他奶奶的,這兩家真不是東西!”

“便是小家小戶的,臨客來訪,也知道先請進來喝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