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如今萬民傾心,四方仰德。將軍得彭城,卻非以兵鋒取之,實天命所歸也。”

“謬讚了。”王政一笑:“萬民傾心?若真如此,堂內如今應是群賢畢集,座無虛席才是啊。”

說著,看了眼還有不少空置的軟塌,笑容登時一斂,眼中微有冷意掠過。

各家望族的家主,本就心思剔透,見其臉色有異,不由也望了過去,旋即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哪怕清楚王政便是發作,也不會衝著他們,只是他現在魅力太高,加之位高權重,心思稍有變化,便似有無形威壓緩緩而墜,令眾人即便不當事內,亦不由心裡一個咯噔,惴惴不安起來。

感受氣氛有一樣,王政哈哈一笑,主動轉移話題,拍拍手道:“我聞張先生言,我大軍甫入城,諸位長者俱都捐獻了不少錢財來充實軍資。本將聞之亦是欣喜得很。”

“軍中無以怡情,唯有水酒一杯,請自海涵,政先敬諸君一杯。”

在他的舉杯中,眾人都舉起杯,向王政恭聲祝道:

“賀將軍萬安。”

飲罷一輪,王政瞥了眼徐方,便見其心領神會地主動道:“彭城既有新主,便需有新氣象,新章程,各位長者,今日我已盤點好了庫房的相關文書,按各位原有田地,新做了地契,就此調換。舊契請各位明日一早,交來郡府,或者遞於張先生即可。”

聽到這話,眾人又是一愣,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換地契?

一聽之下,他們稍微思忖,便猜出了王政的用意。

去年曹操屠城之後,無論平民百姓,甚至一些小門小戶的寒門士族,人亡破家者不在少數,那自然也出現了不少無主的屋宅、田地,如今自也早早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如今王政提出什麼新契換舊契,先不說他一個黃巾賊寇能佔據彭城多久,一旦未來被其他諸侯打敗遁逃,這新契自然就毫無價值,便是此刻,恐怕也是為了盤查那些隱沒的田地吧?

好賊子!

竟如此貪婪?

一旁的張昭也是一驚,愣愣地看著王政發呆。

王政卻不理會他們的反應,反而冷笑一聲道:“徐少校所言不差!”

“便如諸君所言,我得彭城乃天命所歸,今日設宴既有人不赴,便是逆天而行,其罪當誅!”

最後一個字吐出時,凜冽殺意宛如化成實質,登時讓堂內為之一靜,人人只覺自己此時身處之地,卻是頃刻間從豪宅變成了冰窖一般。

“這些罪徒嘛,自然是不用再給什麼新契了,無論破家滅戶,也俱都是咎由自取!”

說到這裡,王政話鋒一轉,視線一一從堂上眾人臉上轉過,語調再次變得溫和,又笑道:“諸位長者自是不同了,你們和本將同為順天之人,便該和我一同迎接新氣象,新章程,才是應有之理啊!”

赤果果地威脅啊。

眾人聽明白了,這是給他們兩條路走啊,要麼交出隱沒的土地...

要麼,便是連自家本有的土地也沒了。

只是...

雖然按道理說王政只要求他們吐出一年前搶來的土地,並沒有觸碰底線,可那些土地既入了他們的袋中,他們也早當成是自家該有之物了啊。

一時間,堂上靜至落針可聞,沒一個人願意接王政的話。

王政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盤膝而坐,自酌自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