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此時正慢條斯理地將縣君的文書隨手翻閱,嘴上則漫不經心地問道:

“縣君,禰衡人呢?”

其聲尖厲,猶如狼嚎般滲人。

聽到這話,被幾個甲士強壓著跪在地上的般縣縣君抬頭看了看他,卻並未直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嘆了口氣:

“文將軍,你是冀州的將官,卻無故侵擾我青州,已是目無法紀,毫無綱常。”

“入我縣後,大肆燒掠,殘殺百姓,更是十惡不赦。”

“你此舉此行,與賊寇何異?”

“法紀、綱常?”

將領嘲弄似地笑了笑,望向那個縣君,不屑道:

“難怪你活到這般年紀,蒼鬢皓首還只是區區一個縣令。”

“如今的法紀,在兵強,在馬壯,在刀劍。”

隨著一聲聲的厲喝,將軍眼眸中隱隱有幽幽綠芒顯現:“可不是在你這般腐儒的嘴裡。”

“你老了,不知天下大勢。”

“禰衡曾對吾主出言不敬,說出他的下落,本將可放你這老狗一條生路。”

“你一進城,已對禰氏夷族了。”縣君嘆了口氣:“如今禰家只剩這個年輕人了,他便偶有失言,袁公與將軍,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放過他吧,文將軍,一個只懂殺掠而不知體恤百姓的軍隊,是不應該存在的。”

“而一個心胸狹窄,不懂寬宏的領袖,也不可能贏得天下。”

“老狗,竟如此聒噪!”文丑微眯雙眼,露出殺意,森然道:

“吾主豈是大耳賊那般假仁假義之輩,我看你是被他那套歪理蠱惑到失智了!”

“最後提醒你,告訴本將禰衡的下落,尚可饒爾不死!”

“否則....“

縣君望著職位高他無數級,更掌握其生殺予奪的貴人,眼中沒有懼怕,也沒有憤怒,卻有著莫明的憐憫:

“你領軍行事如此酷烈,他日恐有橫禍。”

“我雖然只是一個六百石的縣令,但你既非平原郡守,又無當今天子的詔令。”

“我便無需回答。”

“看來你是真不怕死啊。”文丑突然笑了起來:“想不到這般小城還能有意外收穫。”

他突然站著身子,臉上帶著怪異的神色踱步走下。

那似乎是...貪婪。

直到走近縣君身側,文丑左看右看,對著老者打量半天,突然有些遺憾的搖頭:“可惜就是老了點,只怕嚼頭不夠。”

“老狗,你可知嗎。”